石亨双腿一软,又要当场跪下。
看他冻得瑟瑟发抖,背上还鲜血淋漓皮开肉绽,朱钰还是心软,挥挥手没让他跪下。
“行了,继续跟朕走一走吧。”
两人边走边聊,朱钰目光扫过鼾声大作的军营,闻到空气里有一丝异味,却也没说什么。
古代军营和现代军营条件不一,石亨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很优秀了。
想要彻底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味道,是不现实的。
朱钰说道:“先帝过于无能,惹出土木堡之变,而后瓦刺大举入侵,此为死仇。”
“二十万精锐大军,数十上百万因此而死的百姓,他们的冤魂都在天上看着。”
“有朝一日,朕必远征草原,将瓦刺赶尽杀绝,以慰大明将士、大明百姓在天之灵!”
在这寒风瑟瑟的深夜,朱钰没有掩饰自己的雄心壮志。
石亨最开始还有些听不进去,等听到后来皇上要远征草原,眼睛一下就亮了。
作为武将,最怕的是什么?怕的是没有战打,怕的是没有功劳捞!
皇帝有远征之心,且确有能力发动远征,这对他们这些武将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如此规模的战争,甚至可能催生出三公三孤之位的拥有者!
石亨想起历史上最有名的那位武将,封狼居胥,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朱钰的话音还在继续。
“朕不是朱祁镇那等废物,在发动大远征之前,必须得先保证大明国泰民安。”
“大明想要国泰民安,没有一支稳定强大的军队,如何能行?”
“未来,朕若想要远征草原,强军亦是必不可少。”
“于大人相信你的能力,于是费尽千辛万苦,将你从大牢里捞了出来,对你委以重任。”
“朕原先并不怎么看好你,但你在战场上的表现,足以赢得所有人的尊重,也赢得了朕的信任。”
朱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石亨。
“石亨,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若是还有下次,你就去做个富家翁吧,到那时,不管你想喝多少酒,不管你如何荒唐度日,都不会有人管你。”
“不要让朕失望。”
石亨神色激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昂头挺胸,大声道:“末将定不让陛下失望,若有下次,提头来见!”
他明白,自己算是过了皇帝这一关了。
他清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日后自己若再犯类似错误,以自己劣迹斑斑的履历,皇帝便再也不会信任自己了。
到那时,自己能引咎辞职回家种田都算不错了。
指不定会被暴怒的皇帝,一刀把脑袋割下来。
想到这,石亨拍着胸脯道:“末将在此立下军令状!若以后末将再于军中喝酒召伎,与叛国无异,以死刑论处!”
朱钰盯着面前跪在地上,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
两人对视了许久。
随后,朱钰点点头,看不出是否因这军令状改变了态度。
“起来吧。”
“朕今日来巡查军营,并非临时起意。”
“有些事,于谦不在,朕需要和你商讨商讨。”
石亨赶紧站起身来,跟在皇帝身边。
两人穿过一处军营,朱钰特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轻手轻脚的摸进去看了眼。
两边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木床,每张床上都睡了人,有的打鼾,有的则安静沉睡。
整体环境很不错,地上看不见排泄物与垃圾,估计要比这些士兵原先住的地方条件都要好些。
朱钰走过去,为其中几个被子没盖好的将士盖好了被子,这才离开帐篷,继续先前的话题。
“眼看着军校开门在即,朕欲要在军中举行大比武,讨个彩头,顺便带动军中竞争氛围,你看如何?”
石亨皱起眉毛,思索了许久,多少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眼前这位陛下和朱祁镇不同,脑子很清醒,不能糊弄,否则既是自取其辱,亦容易失了皇帝信任。
“陛下,末将觉得,此事不妥。”
“按于大人的意思,军中将士尽量不用勋贵,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便吃不饱饭,哪怕近日以来,吃饱喝足又多加操练,怕是依旧比不了那些勋贵。”
“眼下,军中依旧存在许多勋贵,他们大多是士兵和基层军官,能成就中层军官的都少之又少,能到副将级别的,更是只有寥寥数人,算不得主流。”
“若没有大比武,一切奖励都按照守卫战的功劳来分配,便能尽可能平等,日后能进入军校者,不至于全是勋贵。”
“而要是有了大比武,日后进入军校的名额,是否需要参考大比武的名次?若参考,普通将士如何争得过从小吃饱穿暖的勋贵?”
“而要是不参考比武名次,这大比武又有何意义?单纯是找个由头发点奖励?”
朱钰明白石亨的顾虑。
事实上,他在思考此事时,同样考虑到了这些问题。
在来之前,他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朕所说的大比武,和石总兵所认为的大比武,有些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