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一听这话,无语,甚至还有点想笑。
成敬这一记马屁,拍得有点强行了,看来去军营里走的这一遭,让他多少受到些军伍之气的熏陶,嘴巴跟着也变直了。
朱钰倒也不在意,好奇道:“那除了这城楼上开炮之人,还有谁能得此金牌?”
成敬一连报出几个名字。
他在军营里的观察很准确,此时说出来的都是在战争中,切切实实出了力,并且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将军。
有杨洪,有范广,没有石亨,更没有于谦。
前两者无可厚非,他们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范广于战场上冲锋陷阵,带领自己的军队打赢了好几次关键战役。
杨洪迅速平定内乱,整顿逃兵,而后火速出击,后发先至霸州、固安,兵分两路打击瓦刺,最终逼得也先不得不彻底放弃妄想,一路屁滚尿流的逃窜。
大明军队能在清风店附近,击溃瓦刺大军,一次性杀伤两万余敌人,可以说杨洪为此做出的贡献不可磨灭。
“那于谦,石亨呢?”朱钰眉毛微微一挑,追问道。
按理来说,作为九门驻军之统帅,哪怕于谦单纯是个被人顶在台前的傀儡,都能得到金牌荣誉才对。
更何况,于谦可不是个傀儡,九门驻军能有今天的战斗力,全靠他呕心沥血的争取,与日以继夜的训练。
战争爆发期间,于谦更是左推右攻,构建出的几道防御阵线层层相扣,互相穿插巩固,稳如泰山。
里里外外,立下的功劳不可谓不大,比起他来,杨洪、范广这两位,都得向后面靠靠。
石亨自不必多提,阵前冲锋,打赢关键战役,乃至于清风店之战,这位出生底层的将军,表现异常亮眼,功劳之大,无可磨灭。
成敬面色稍显犹豫,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外人,这才将自己的内心话说了出来。
“陛下,于大人和石总兵确实都在战场上立下过汗马功劳,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应得一块金牌。”
“可于大人的情况,陛下岂会不知?至于这位石总兵……”成敬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此人看似粗野大气,实则七窍玲珑。
每逢提起陛下,看似忠心耿耿,却更多是畏惧而非敬畏。”
“像这种人,天生脑后生反骨,陛下可得千万小心,否则一旦放任其做大,必然是尾大不掉,与于大人万万不能比也。”
听完成敬前面半段话,朱钰并不觉得意外。
这些东西他能看出来,文武百官能看出来,他身边的大太监自然也能看出来。
但在听到成敬所说的后半段话后,朱钰不免有些惊讶。
石亨演技很好,寻常人难以看穿,否则他也不会在许多人的眼里看来,形象几乎是个完美无瑕之人。
举几个例子吧。
在顶头上司郭登的眼里,石亨是懂事且有能力的得力干将。
每逢孝敬,交的钱都最多,每到做事之时,办起事情来效率也是最高。
是自己手里,难得的能人之一,更是用起来最舒心的好部下。
在知府的眼里,石亨是自己的底气,是上天赐给自己的贵人。
石亨开垦荒田作为军屯,按理来说是私家田地,他却按照正规军屯的规格,分毫不差的缴纳税务。
每年知府都需要为所需负责的定额税收感到头疼。
在往年,知府通常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求那些权贵,让他们给自己均一点,总不能落下个办事不力的名头。
而自从有了石亨,知府整个人的精神气都焕然一新。
每年的税收有了着落,顿时变成了青天大老爷,甩都不甩那些权贵一眼,日子过得那叫个舒服。
可想而知,在知府的眼里看来,石亨何止是个得力部下,简直是自己几十年来最大的好运,形象自然再好不过。
在其他人眼里,石亨形象同样很好。
比如在他的手下看来,石亨是个相当会来事儿的长官,不仅能力超群,不会做出愚蠢的决定。
同时打起仗来,亲自冲在前面,不会让底下的人去送死。
战后分配利益时,更是会让底下的人跟着喝点汤水,不至于让大家空着手来又空着手回去。
能做到这点,石亨已经超过了大明绝大多数的将领,使得他深得人心!
而在百姓的眼里看来,石亨更是一位活生生的大圣人。
原因无他,石亨带着百姓开垦田地,每个季度所收的税收,都仅仅是比朝廷正常税收高出一点点罢了。
别看这好像已经挺离谱的,石亨私人田地,税收的比朝廷官方还高,可是在百姓的眼里看来,已经是低的不敢想象的税务了。
要知道,大明开创至今,许多封建王朝的老毛病一一浮现。
普通百姓总是会受到欺压,自家仅有一分田,却需缴纳三亩田的税务,都算是稀松平常了。
有些更过分的,把老百姓逼到倾家荡产卖儿卖女,都并不少见!
与这些相比,石亨按规矩来办事,就已经是青天大老爷了!
像这样的一个人,只要他愿意,总能够在别人的眼里,呈现出自己最完美的模样,也是对方最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