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廉盯着纪君挑衅的眼神,论言辞那从来是自己的长项,如何会输给这厮。
“己况,你最好明白:伤口有多深,勇气就有多大!当拥有足够勇气的时候,就代表着没有谁可以再伤害我们!包括阁下在内……”
“君侯,和这鸟人废个什么话呀!让某带兵灭了纪方,看他们服不服!”
费廉的扈从中上前来一位大汉,一脸不善地打量着纪君己况。
此君是寒明氏的首领寒不疑。
“哎哟,这是谁啊?说话这么横的!开口就要灭人家国,来,有种你先灭了俺,咱俩个比划比划。”
己况身旁也闪出一人来,正是那个不怀好意端详费盈的汉子,看似身材普通,却肌肉遒劲,神情一样的好勇斗狠。
“你他妈的是哪只鸟?”寒不疑骂道。
“姓寒的,你这龟孙子听清楚了,爷爷就是莱涓。要不要俺这就拉一队兵将上来,咱俩当众摆开了架势杀一场?”
那汉子虽然口音侉气,带着浓重的半岛音腔,气势却远胜过寒不疑。
寒不疑默不作声了。
因为,对方可是九夷之中威声赫赫的莱夷之君!
论声威和势力,莱夷可是一点不亚于费方的风头,是青州东部一方半岛世界实打实的霸主。
费廉反倒沉住了气,面对不速之客一躬从容道:“想不到堂堂莱侯也驾到了!失敬失敬……”
“费侯眼里瞧不上俺莱人,本侯在郲邑始终没能等来鄪邑的使者,只好不请自来了!”莱君一副皮里阴阳地回答,“喔,见到上侯真是让人高兴!令爱更是天人之颜,让俺一看就爱煞了!”
说罢,莱涓再度好色地瞥向费盈,俊俏的面庞、纤浓适宜的前胸和腰肢,一样都没放过。
想当年,大禹治水完毕,在潍西平原建立了斟灌、斟鄩、三寿这些诸侯国。后来,太康失国,东夷穷桑之君后羿夺取了夏后氏的王都斟鄩,后羿的帮凶寒浞也从潍上寒明氏的不肖子成了首领,进而消灭了忠于夏王室的斟灌氏。
由此,古老的斟灌氏一部分流离西北方向,最终融入了兖州的有鬲氏;而留在故乡的则投靠了三寿国,也就是如今的纪方,进而演化为今日的州人。
寒明氏同样出自东国望族祝融氏,不过属于祝融氏八大姓中的妘姓。
寒浞后来害了后羿的性命,篡夺了君位,但最后还是被中兴夏王朝的少康父子给击败收拾了。
寒明氏由此也跟着倒了霉,流落入西南蒙山中给姜姓逄蒙氏做人的附庸。
商朝崛起,得到商王赏识的逄蒙氏出山迁徙到更为肥沃的岱北地方,成了商朝的青州大国逄方,而留在蒙山的部分寒明氏眼下又投靠了威势日盛的费廉。
寒不疑有心在盟主费仲面前表现,更想借机收复先人在潍水之滨的昔日家园,这才故意冒犯纪君的。
“莱侯,恕本侯直言,贵方虽然公认实力强劲,可是一旦周军东来,你们怕是也没有好日子过的。所以,我们东国的夷人最好还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费仲压住气恼,无视莱夷之君对爱女美色的垂涎,佯作坦荡地慷慨陈词一番。
“哦~,无怪乎费侯您张罗起了声势浩大的徐州大联盟呢!还惦记着俺们青州之夷,有心啦!多谢啦!不过,俺和费侯您说的什么周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他们干吗吃饱了撑的来讨伐俺们莱夷?再说啦,自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俺们莱人武士手中的家伙是吃素的么!”
古老的莱夷发祥于青州东部突出的半岛腹地,自古便在东国九夷之中自成体系,上下骁勇善战。
不论是在夏朝还是商朝,强大的王权都拿远在东面的莱夷没办法。
如今的莱人,不仅在半岛建立了他们为主导的方国联盟,触角也向西延伸到了潍水流域。(备注:周初的莱夷势力以胶东半岛为根据,向西前出到了今潍坊和昌邑一线。)
以莱涓的桀骜不驯,自然没可能向费仲低头称臣。
他这次不请自来参加这个盟会,不仅是来给自己的大舅子纪君撑腰的,还有心和费廉一争高下,把东夷盟主的大旗抢入己方手中。
所以,他专门带了一支两千精锐的军队来,就驻扎在不远的地方,同时还召集了郪方、嵎阳、介牟、巽墨(mì)氏和貊人之君等一众小弟们。(备注:周初的郪方又称妻方,在今胶东栖霞县境内;嵎阳在今乳山县境内;介牟在今胶州市境内;巽墨在今高密与即墨地带;青州貊人为胶东的游猎部族。)
听闻费廉此次会盟上还有心为爱女觅一合适的夫婿,见到了美貌非常的费盈后,莱君涓还打上了费盈的主意。
“莱侯,阁下也不会是闲着没事干才带人来参加盟会的。索性打开窗户说亮话,你想怎么样才肯入伙?”
费廉明白对方来者不善,干脆大家都别再装了……
“君侯拉扯这个大联盟,俺也以为是个有意思的事情!不过这盟主的位置,应该由最强者来坐。俺知道,费侯您如今的声势能吓死个人!什么商奄、姑幕、鲜牟、牟娄、莒人、鄫人、琊方、邸方、菟裘、於馀丘的,没一个敢不听您的话。不过,俺的小弟们也不少的,这些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