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秋时节,赤昙素雯。
角地,水泽、密林、原野,战云激扬。
这里是淮夷矞人聚居之乡,又被商和周人称作谲、角或遹。
“矞”者,阴阳交错、水势浩荡、草木明盛之意也!
颍水、沘水两条大川分别从西北和南方在此注入淮水,更有附近多个湖泽与大小河流纵横交织,故而这里也被称为潏乡。(备注:周初的潏乡或角方在今安徽凤台--寿县地区。)
毕师和鲁师联袂临潏,才算是真正迫近了淮浦的门户。
不甘示弱的淮夷之众也大举陈兵于此,捍卫淮浦家园的重要防线。
矞人,只是对这片方圆超过百里的淮上门户之地土著方落的总称谓。事实上他们又分为秉、州赖、瓦、沘、番隗等不同的方国部族,其中的秉人与瓦人还是有城有邦的。
秉人的城邑坐落在居高临下的大山上,也是潏乡唯一的山峦,后世被称之为八公山。而瓦人则滨湖而居,主邑在湖中的一座岛屿上。
几艘轻舟穿过隐蔽的芦苇荡抵达东岸,毕侯高和侄儿姬禽下船来,登上小丘,观望着东面山上的淮夷联军形势。
“叔侯,水战固非我军所长,但淮夷之众麇集于山岳,小子以为反倒给了我们一举破之的良机!从旗帜看,防守中路的是从蓼地败逃下来的养、雩敏和鸡父之众。彼辈已是惊弓之鸟,小子愿率鲁师为前驱,仰攻夺取他们的阵地。一旦将敌军拦腰切断,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年轻的统帅姬禽如今自信心十足,向叔父姬高说出自己的想法。
毕侯高略为思忖,赞同道:“有道理!拿下了这里,淮夷就只能凭借他们的临淮关防线来拦阻我们!不过,需要先将山上的地形、敌众的虚实尽早搞清楚。”
“叔侯,我和井寄负责带队侦查,多抓些俘虏来,从他们口中问出各处的地形和兵力。”
“好,选择夜间行动,容易得手。摸清了情况,我们再制定具体的作战计划。摄政和南宫将军他们已经深入扬州的江上腹地,形势对我们十分有利。”
毕侯姬高对未来的战局也充满了信心。
由于姬旦挥军在敷浅原取得的大捷,长江以北扬州西部的大国南巢主动归顺。消息传来,淮夷震恐!
坚持以游击战法和鲁师周旋对阵数月之久的蓼人终于丧失了斗志,蓼君於萫和蓼人长老们只好进了鄝邑,向姬禽请求投降。
姬禽也大度地宽恕了蓼人,允许他们安心回到鄝邑和村落恢复往昔的生活。
蓼人纠集的一众小弟自然也是泄气无比。
雩娄人接着选择了放下武器,养、雩敏和鸡父之众决定远遁,南面大别山中的桐、眣、貀、柏举、英氏和鸠兹被周人荡平为臣属了,东南方向也没得出路,便一起泛舟顺着淮水而下,逃到了潏乡,又被淮夷同族们拦阻加入了联军。
由此,东征王师全线取得辉煌的胜利。姬禽和鲁师也沿着淮水迤逦向东,与庶叔姬高指挥的毕师会合。
前方的草莽中冒出一些人头来,是警戒此处的敌军。
“哈哈,送上门来了!叔侯,您在此稍候,待小子上去擒拿了那些家伙……”
“小心些,禽。”姬高叮嘱血气方刚的侄儿。
“放心吧,叔侯。”
姬禽带着几十个部下勇猛地冲向对面的小股敌兵。
南巢都城鄛,坐山眺湖,不负东南方伯大国的气象。
姬旦看着聚集在一起的上千男女,朗声正色道:“嗟!巢人的长老百姓们,桐、枞、宜、英氏、鸠兹和群舒的邦君、首领和御事们,请各位听我说。我们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夺取你们的自由,让你们畏惧惶恐,不是贪图这里的土地、财富和人众,不是像从前的商人军队那样来索取南金和奴隶的!因为徐方和淮夷的大肆反叛,乱及东国,王师这才讨伐不臣以安靖东国。王庭的目的,是重建让天下人都能安居乐业的秩序!你们这些世居荆扬的方国部族,并非王朝之敌,用不着担惊害怕!只要不参与叛乱,反倒是秩序、开放与和平的受益者。”
在场的一众土著贵族、官吏和平民代表认真地聆听,却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你们都看到了:我们的军队扎营在野外,连寻常的村落也没有兵将闯入和骚扰。包括之前举兵抵抗而落在我们手里的战俘,也都在解除武装后全部予以释放。所以,请你们相信王庭的诚意!夏商两朝的五服之制,大家都是熟悉的。要求你们所做的:就是对王庭保持要服。同时,我也要在此重申警告:如果还有叛逆行径,祸乱这方天地的秩序,必将遭到严厉的打击和惩罚。我们的规则就是如此简单。”
鲁侯姬旦正气凛然,听众们虽然还是沉默,却显然都明白了这位西土贵胄所表达的准确意思。
“巢伯的不幸辞世,我们深表遗憾!我还将代表王庭参加他的葬礼,正式悼念。同时,我在此宣布眼下很多人关注的大事:由先君之子巢敦来继承巢邦君位,统治衡山以南的巢人,包括鄛邑在内,世袭罔替。而新任巢君的孪生弟弟巢逊,册命为庐邦之君,统治衡山以北的南巢土地和民众,世袭罔替。巢、庐,都是世人安身居家的所在,巢邦和庐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