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如同黑色的天鹅绒一般明净,点缀着稀疏的灿烂星辰。半个月亮挂在天际,洒落着忧伤的清辉。
朝歌城外,淇水之奥,一片幽静。
费盈对着兄长恶来的坟茔黯然祭奠一番,垂泪道:“哥,对不起!要惊扰你的骨骸了。”
费颎和几个弟兄动手一点一点刨开了墓土。
成侯姬武受封那日,费盈一行混在了人群中,趁着对方一时的大意松懈,突然发起袭击,想要杀死周王、鲁侯或成侯。
然而,没能得手,还遭到了周人兵将的追杀。
危急时刻,所幸遇到了救兵,是父亲派来的一小队费人精锐,帮着摆脱了追兵。
那些兄弟们潜入“庇邑”来,是为了设法打探周王东巡的意图,同时再去北蒙城探明最新的情况,没想到遇到了费盈一行。
费盈让对方派人回去报告父侯自己的行迹,好让费廉放心。然后,便带着大家尾随着周王的队伍,来到了朝歌城。
墓坑挖开了,费盈再度凄然泪下。
周人倒是认真下葬了兄长,但是兄长的长大身材或许找不到尺寸合适的棺椁,就用了些麻布裹尸外面再包了层莞席直接葬了。
眼前看到的兄长恶来的遗体,已经是荧光微闪的白骨了。
费盈一块一块地捡起了兄长的骨骸,她要将它们带回费方的家园去,好好地重新安葬。要让嫂子和侄儿侄女们,能好好地上坟祭奠。
“颎哥,那边有情况!”一个武士悄然向费颎报告,但还是被费盈听到了。
远处,另一座高大的坟茔前,一个黑影孤独地在月下。
那座大墓是王宠妃苏妲己的。会是什么人三更半夜鬼鬼祟祟地在她的墓前?!
……
“妲妹,我来看你了!”
苏涛心如刀绞,泪眼迷蒙。
这里,长眠着自己的最爱!一生所爱!唯一的爱!
她,曾经是那么美好,仿佛被上苍赋予了最饱满的生命力,如今却是坟土凄凉。
想到少年不知羞时的彼此亲密,想到她被迫离开故乡时的一步三回头,想到已经成了王妃的她看向自己时眼底里的那份柔情蜜意,苏涛泪水涕零。
这一刻,对姬发与姬旦的刻骨怨恨又不可遏制地浮起心头。
纵然此刻就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苏涛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心伤!如果此刻周王和他的弟弟姬旦就在身旁,苏涛会不再刻意伪装!曾经也想过时间能医治好自己的痛苦与仇恨,但如今才知那纯属不知所谓的妄想!
只有复仇,才能让自己解脱!才是换来些许的慰藉!
……
行宫正殿,气氛轻松喜悦。
寥寥数人,都是威仪棣棣、玄衮赤舄的周邦栋梁。
每张席案上,簋、豆、箸、比,觥、卣、觚、爵,样样器皿金光灿烂,珍馐罗列。
“南宫将军,见到你真是太让人高兴了!”屏风前席地而坐的姬发满面春风。
管侯姬鲜、鲁侯姬旦、召侯姬奭也纷纷与大将军南宫适热情寒暄。
“我王,臣还给您带了个礼物来,一个人。”
“哦,什么人?卿家请言。”
“臣向者一路向北探索黄河的出海口,于近海的蓟地遇到了帝尧的后人之族。于是,臣将其首领祁蒙带来了朝歌觐见我王。臣探明,兖州北部的大河入海口一带地势低洼,多沼泽滩涂,并非宜居之地。那一片的土著,皆为夷与貊之属,主要有无终氏、郁华氏、徙林氏、小盖、俞儿、胡貉、丕屠何、狸等大小部族。可惜的是,臣始终未能找到河伯氏的确切后人。北土除了殷商,最大的方国是匽,其北为山戎诸落领地,再向东北方向有孤竹和令支,箕侯在更远的地方建立的方国叫朝鲜,那边还有一个自称肃慎人的族系。”南宫括进入了正题,将他带人马探查兖州北方尽头的事情一一细数,身为大将的他是个极为认真的人。
“将军辛苦了!来,我们大伙为南宫将军蹉跎辗转、山海踏泥的壮举,一起敬他一觞。”
姬发高兴地提议,兄弟们热切地响应,众人又欢饮而尽。
“鲜、旦、将军,予打算将帝尧后人祁蒙册命为蓟侯,可好?”
王庭一直在寻找先圣名王的后人好予以册封,伏羲氏、神农氏、黄帝、炎帝、帝喾、颛顼、帝舜、大禹、少皞氏的嫡系后裔都相继找到和册命了,就是差帝尧一门。帝尧之族的故地在太行山东麓的冀东古唐地,后来辗转落足于冀西的汾水流域平阳,但派出的寻使把汾水和太行都找遍了,也没能发现正宗唐尧氏的后人,想不到南宫括把问题解决了。(备注:古平阳在今山西临汾境内。)
“我王英明!北土蓟地在匽邦之东,向外又可通孤竹与令支,能对殷商起到牵制作用。”南宫括其实也是早打算如此建议的。
“将军,王庭还有一件大事要与您商量?”
“我王请下令就是。”
“旦,你来说。”
鲁侯冲着南宫括先是恭敬一揖,侃侃而谈道:“王谋及四方太平,子孙昌盛,计划在南土积极拓疆。荆州方面,汉沔之阳最显形势重要!商之邓方已经归正为我邓邦,再往北有大邦应侯全力效命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