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明明是关好的,里面却好似比窗外的雨下的更大,屋子里满是微潮的热气。
又让康平的瞳孔放大了三分。
“怎么了?”
不过是涂个药,他看起来仿佛惊讶,江晚吟不解。
“手,手滑。”
康平连忙低下头。
低头时却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江晚吟细观了一下,发现康平是在盯着陆缙的唇。
江晚吟眉头蹙着,试着从康平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猛然发觉她和陆缙的位置,十分要命。
江晚吟连忙松开抓在陆缙肩上的手,捏着裙摆往后退了一步。
陆缙倒是格外淡然。
他神色不变,只扯了张帕子缓缓擦着手上的药油,仿佛全然没发现任何异常,亦没看出她的窘迫。
余光里见康平仍是不动,他才掀起眼皮斥了一句:“打翻了东西,还不收拾?”
康平猛地回神。
仔细又看了一眼,发现小娘子捏着裙摆,衣裳齐整,又闻到了一股药油味,才明白自己全然是误会了。
误会大了。
“马上。”
康平慌忙伸手去捡打翻的托盘。
他觉得自己这几日也有些奇怪,明明公子只是出于关切后辈才对小娘子照顾了一些,可他一见到两人在一起,就莫名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仿佛公子的每个举动,每句话都有言外之意似的。
但不可能,康平知道公子有多厌恶这种行径,他是决意不可能做出来的。
康平深深汗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收拾东西。
陆缙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对刚刚的一切并不解释。
眼神一低,掠过妻妹红肿的脚踝,他心思慢慢淡下来。
“你的脚如何了?”他问。
“好多了。”
江晚吟的确觉得舒服了很多,大约是药油全部渗进去的,热热麻麻的。
她轻轻一瞥,见姐夫神色淡漠,似乎完全没发现方才的误会,顿时又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上个药而已,于是放下了裙摆,也坦然了许多。
陆缙嗯了一声,的确没什么表情,但手上的药油似乎倒多了。
此时,康平终于收拾好了托盘,忙不迭的爬起来:“小娘子,小厨房里还有旁的,您可再挑挑。”
江晚吟此刻压根没心思放在吃食上,虽直觉是误会,但还是没胃口,于是随口要了个杨梅渴水。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雨过天晴,难得凉爽。
陆缙正擦完手时,他的另一个贴身随从康诚有事前来禀报。
自从那日父亲来找过他,透露了裴絮母子已经不在的消息后,陆缙便让人去查探那对母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公子。”康诚瞥了眼,见书房里还有人,压低声音道,“裴娘子母子这些年隐姓埋名,具体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尚未查探到,不过从老爷那边得来的消息看,裴娘子大约是病死的,至于那位小公子,仿佛是被山贼劫掠,摔下了山崖。”
康诚将从陆骥那边探听到的消息一一复述,随后,又如实回禀道:“老爷伤心万分,听说急火攻心还吐了血,然后便打定主意要将裴娘子母子的尸骨葬入祖坟,只要族老那边同意,便是公主,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立雪堂的人已经出发了,恐怕……不日便能找到。”
陆缙知道,这些年父亲一直没有放弃过找裴絮母子。
如今得知那对母子死了,恐怕愧疚更甚。
叶落归根,认祖归宗,将人接回来葬入祖坟,的确是父亲的作风。
现如今,无论父亲做出什么举动来,陆缙都毫不意外。
可这样一来,母亲势必会知道。
他绝不能容忍。
“不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赶在在立雪堂的人之前把尸骨截下来,绝不许他们入京。”陆缙眉眼一沉,吩咐道。
“是。”康诚低头领了命。
里间的江晚吟隐约听到了“青州”“尸骨”之类的字眼,眉头微微凝着,又见陆缙眉眼间罕见的露出了一丝戾气,愈发觉得奇怪。
等小厮走后,她出门告辞的时候试着问了一句:“姐夫,出了何事了,是否有能用得着我的地方?”
陆缙记性极好,记得妻妹也是长在青州的,同他那个“弟弟”一样。
但妻妹是长在庄子上,与外人恐怕没什么交集,于是并没提,只背着身淡声道:“没什么,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江晚吟稍稍放下了心,也对,姐夫这般厉害,同他作对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她乖巧地嗯了一声,轻声细语的要告辞。
时间过得太快,江晚吟一张口,陆缙才发觉不知何时天已经黑了。
一垂眸,又看见她唇上沾着杨梅汁,红艳艳的,分外夺目。
陆缙倏地移开眼,派了一个女使扶着她回去。
果然,是他不正。
无论她吃什么,总能让他心思浮动。
***
有陆缙帮忙上药,江晚吟养了两日后,踝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只是走路尚且不利索。
幸而这几日陆缙大约是在忙,从未去过后院。
一直到了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