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卓出现在学校了。
一开始这件事只有几个VP知道, 直到他没忍住,跑去陪小春上了一节课。
从一年级到四年级都可以选上的艺术鉴赏课,在洒满阳光的阶梯教室里, 他坐在小春的右手边。
和她共用一本课本。
比四开的纸稍大一点的艺术鉴赏课本摊在课桌的中线上, 她翻动时, 那些书页就缓缓染上颜色,上面印着的那些油画就拥有了它们本来的色彩。
像魔法一样。
他坚持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然而这点距离, 只需要老师的一次强调,当书页上的画作被着重介绍时, 她想去找书脊内侧被夹着的字,于是阮卓的目光就不受控制的跟着她指尖所到之处游走。
两个人的头于是碰在一起。
坐在后面的安槐将嘴唇咬得发白。
小春摸了摸没被撞痛的头, 机械的翻着面前的书, 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藏在桌洞里的左手上。
那个巴掌大小的毛绒绒被她用一根手指戳着肚子, 无奈地趴在桌洞的角落里。
那是阮卓的精神体。
上课之前先它的主人一步,出现在她的桌子上, 一只灰白色相间的芬里尔狼, 脖子上扎着颈圈,银色的方形扣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坐下的瞬间, 就一个猛子扎进了她面前的桌洞里。
她的手探进去的时候, 把爪子从肉垫里伸出来,用尖爪弯曲的前段碰她的手背。
小春看了眼旁边一本正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阮卓。
这算什么?
那头小狼拿爪子尖尖勾她的手指,小春能感觉到它抬起的爪子在自己手边,想摸又不敢摸, 一直重复抬起来又放下去的动作。
精神体是哨兵自主意识的体现, 这代表他很想亲近她, 但是又不敢吗?
小狼从她手下挣脱, 两只前爪扒着桌面,偷偷看阮卓。
见他什么反应也没有,得寸进尺的跳到她按着书的那只手旁边,抱着她的食指在书上打滚。
阮卓……阮卓表现得就像不认识它,下课铃刚响,他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留下小春和桌子上兀自打滚的小狼,大眼瞪小眼。
“他知道他把自己的精神体拉下了吗。”小春呆了。
系统:“可能真的想靠近你,但是又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敢靠近吧。”
它说:“精神体和哨兵本人不能离得太远,超过一定的距离会直接消失的。”
……
小狼一直蹲在她肩膀上,她摸摸小狼的脑袋,环视周围。
这是下午的第二节大课间,小春眯着眼睛,试图在周边的这圈建筑里找到阮卓的身影。
他的精神体一直没有消失,这代表他一直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她捏着手机拐进旁边的第三音乐室,刚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后面角落的叶行,他肩上架着一把小提琴,右手持弓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琴弦上,发出不成曲调的音节。
看见自己要等的人如约而至,一段欢快而悠扬的曲调从角落里飘出来。
他把琴横着架在琴盒上,抬眼看她:“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呢。”
她的背靠着音乐室的大门,没有搭腔。
琴弓被叶行支在地上,他两根手指逆向动作,琴弓就缓慢的转了起来。
第三音乐室西晒很大,此时窗户紧闭,遮光用的厚重的丝绒窗帘也关得紧紧的,只有零星一点光斑从窗帘杆和圆形接环那里漏进来。
墙上的黄铜壁灯亮了两盏,照亮叶行的半个身子。
门边的她则是完全隐在黑暗之中。
“陶小春,或许我应该叫你澹台小春。”他扯出一个笑容,因为哨兵敏锐的五感,借着黑暗中的那一点点微光,他也能看清澹台小春的表情。
叶行刻意不去看她的脸,他看见她垂在裙摆旁边的手指抽动了一下。
她的呼吸也变得粗重,然后顿了一下。
就一下。
她像站不稳一样,把重心全部转移到背后的门上,膝盖微微曲起,她的手掌压在往上滑的制服裙摆上,涂着粉色指甲油的五指落在雪白的大腿上。
从在车上相遇的那一刻就在想了。
她会是什么味道呢。
叶行的手抚上胸前,奇怪,领带明明就是松开的,为什么会感到难以呼吸。
“莱茵城可是被翻了个底朝天呢。”他的视线上移,目光落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澹台家为了找你,动用了暗地里全部的力量。”
想到她在磁浮列车上的表现,看到她的资料表上社会关怀生的身份时,叶行就起疑了。
时间还是太短了,她的过去被澹台家捂得严严实实,叶行知道的不多,但是他知道她相反设法进入克莱利斯,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
澹台家那对夫妇,应该做梦都想不到,她会胆子大到捏造身份进了这里。
叶行看见她的肩膀抖了一下。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琴弓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他两手齐平,手心向下,在半空中往下压:“放轻松,放轻松。”
“好不容易才调查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