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同时抚爱着她的头发。他的动作有一种十分清晰的怜爱感。
“唔唔唔……”明野像个毛绒玩具一样满足地眯着眼睛,完全沉浸在其中,很快就忘了这一点小小的失落。
“楼上的书房还有我之前画的,要看吗?”
“看看看!”
幸村画的似乎全是他亲眼所见的景象。
根据日期,初二以前的画哪里都有。远不止藤泽市区。
有狭窄的巷道,两边都是低矮的石头房、有残破的神殿、有头戴月桂花冠的女神手捧酒坛的喷泉水池、还有放眼望去全是尖顶建筑的海岸。
基本都是异国风情的小镇,看来幸村去过很多地方。
初二以后就全是明野认得出来的——
她学校附近的冷饮店,他交给她电话号码的喷泉池边,那间病室,萧索的天台,她们学校的动物角,她打工的餐厅以及二楼房间,还有之前见面的公园,两人一起回家的路……
明野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初二以前的都可以称之为风景画,画面中的景物很饱满。
初二以后……怎么看怎么别扭,总让人感觉少了什么。
“嗯……”她托腮沉思:少了什么呢?
灵光一闪,她不禁喊出来,“少了人物!”
她将那些画一一摊开,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每一幅,与其说是风景画不如说是背景画。空就空在应该有人物的地方,画面整体给人以缺少主体的空洞感。
如果加上她或者他就完美了。因为是以幸村视角画的,所以缺少的是她么?
不知从何时开始,幸村蹲在她身边,从很近的地方平视着明野,眸光深深。
“你果然察觉到了啊。”他挽起的嘴角带着苦涩的弧度。“没错,我已经很久没有画过人物画了。”
“为什么呢?”明野呆呆地问。
“因为不管我怎么画都画不好。没能让自己满意的画,就没有留下来。”
——有着明野面容的卡利斯托的那幅画,是他第一幅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幅拥有灵魂的人物画。
它是活物,是个有生命的恶魔。
在他落下最后一笔的那一刻,这个恶魔就悄悄与他作了交易。
它将他引到明野身边,同时他再也画不出第二幅令他满意的人物画。
他画笔下的明野永远地凝固在了照片上的那一刻——消沉、疲惫,强忍着某种无法捕捉的痛苦,朝着画框以外的他显露出虚弱的笑容。
即便已经足够地见过明野各种各样开心的神情,一到了落笔的时候,他就是无法画出她的笑颜。
任凭他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去画,画纸上的明野就像另一个她,顽固地、孤零零地在画纸里的世界悲哀地望着他。
明野心里又急又痛。
幸村微蹙着眉峰,苦恼的神情让她联想到了天边再浅淡不过的一抹薄云。高远、飘渺,不沾染分毫尘世的烟火气。
想来这是那些醉心于艺术,毫无杂念的艺术家身上共有的气质吧。
他们是将人类的思想、情感这些虚无缥缈的事物具现为实物的工匠。他们拥有丰裕的灵魂,敏锐的感|官,能感受到常人感受不到的痛苦和喜悦,思想可以到达常人到不了的场所。
这样的幸村在为他的画难过,她该怎样安慰他呢。
“啊,精市,你等等哦。”
她噔噔噔跑出去,不一会就跑回来,只从门边探出一个脑袋,小鸟一般双手背在身后。
“你先闭上眼睛。”
幸村大概猜到了是什么,还是听话地闭上双眼。
听到她走近的脚步声,“好啦,睁开眼睛吧。”
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
“锵锵~交往一周年的礼物哦。我有好好记得呢。”
幸村笑吟吟接过,然后变戏法一般也从身后掏出一个礼盒。
“给,这也是交往一周年的礼物。”
二人的笑容交相辉映,一起拆开礼盒。
幸村收到了手打的毛线帽,看来打之前她有好好参考过今年的时尚杂志。针脚规整,和市面上卖的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纯白色,与什么款式颜色的衣服都很搭。捧在手里暖绒绒的。
一想到明野恨不得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起来,他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明野收到了一条手绢。
她对布料材质什么的不了解,但从那细腻光滑的触感就知道一定是顶好顶好的那种。
“唔……各种意义的舍不得用啊……”
明野帮着幸村将铺散了一地画收起来,悄悄观察他神情——好的,看起来不像刚才的难过了。
“不用担心。”幸村爱怜地捧着她的脸颊。“画不画得出来没关系的,只要彩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因为我想画的人物只有你一个。”
微凉的手指代替画笔,细致地描摹着明野的面容。
并不是在为画不出满意的画难过,他只是担心他还不够了解明野,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悄难过。担心这是他的潜意识或者冥冥中的某种灵感在告诉他:她不快乐。
只要能让身边的她一直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