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唯进入小破出租屋时,解彗还没起床。
穿着纯白的睡裙,被子松松地搭在腰部,白得晃人的纤细胳膊露在外面,双手微微交叉,放在小腹。
凌乱散落的发丝黑密顺滑,烘托得细长的天鹅颈格外白皙,红润的唇,精致的眉眼,如果不看环境,简直就像一位正在城堡安睡的公主。
即使作为她的经纪人,李一唯看过很多次这张脸,但每次再见到,还是会被冲击得愣一下神。
可一想到网上黑粉到处造谣解彗毁容了,说她丑八怪,所以才不敢露脸,她就越发恨铁不成钢。
“解彗!还睡呢!还记不记得今天要干什么!”
在她掀被子之前,解彗醒了,慢慢坐起,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时间,刚过七点半。
“小祖宗,上午就要飞去N市准备录制《肾上腺素》了!怎么这么不上心呢?”
解彗抱着被子缓了缓,终于从获得喜剧人冠军的美梦中清醒过来,坠落到了现实。
她打了个冷颤。
恐怖综艺《肾上腺素飙升》,原主的葬身之地。
她总觉得自己参加也凶多吉少,一直期盼着这一天晚点到来,所以消极怠工。
“李姐,我跟你说过,我这段时间不适合出门,我昨晚还特意查阅了很多中外的权威资料,都能佐证这一点。”
李一唯眯起眼:“什么中外权威资料?”
“黄历说,今天不宜出门。星座说,今天我会陷入危险境地。塔罗说,我今天有难以应付的坏事发生。”
“……”
李一唯撸起袖子:“以前你处处得罪人,说话不带脑子,耍大牌,名声差,说你也不听。”
“这一个月倒是改了,哦,改成了另一个极端,能躺就躺,一出去就遮着脸,现在连门都不愿意出了,还找借口。”
“小祖宗,你可是个女明星啊!长着这样的脸,不出去现,是暴殄天物你懂不懂?”
解彗连连点头,一声不吭。
她只是胆子小,要不是怕鬼,怕遇见那个大boss邪神,她也不想暴殄天物的。
不能解释,她就假装听不见,跳下床冲向卫生间,一边洗漱一边望着镜子里的脸出神。
这里其他人的形象都与漫画书中描绘的相似,只有她的脸完全是她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脸。
她摸了摸镜子中光洁的鼻尖,记得书中原主这里还有颗痣。
但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似乎从她一个月前来到这里起,他们对原主外表的印象就全部替换成了她的。
甚至原主的名字也不叫解彗,而是叫……那个名字呼之欲出时,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没在意。
李一唯的训话已经进入尾声,语气缓和下来:“我求爷爷告奶奶给你挣来这个翻身的好机会,听话好不好?你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只要再积极点,在镜头前多表现。你不是想赚钱吗?你若盛开,金钱自来。”
提到钱,解彗低下头,鞋尖踢了踢地面。
原主背着一笔很大的欠款。
占据了这具身体,她就一定要帮原主还钱的,所以即使再害怕,她也得工作赚钱。
一切收拾好,提着行李,解彗深呼吸,带上连帽衫的兜帽,推开门。
房东阿婆佝偻着身子,提着一捆纸板迎面走来。
她弯眉笑了笑,虽然对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回到了房间。
“啧,你就算再缺钱,也没必要住在这栋破破烂烂的出租屋里吧,脏不脏啊?你瞧她那破纸板,都快堆到大门口了。”
李一唯正嘟嘟囔囔,一根细白的食指突然伸过来,竖在她嘴边。
她噤声看过去,外面的阳光照进狭小的过道,反射进对面的人眼睛里,玻璃珠子一样黑亮的瞳孔闪着光:“李姐,这里跟外面是不一样的。”
李一唯自然不懂,一个怕鬼的人突然能见鬼是什么体验。
刚来的时候,她每天都在崩溃边缘,恨自己为什么手贱,要打开这本被禁了的恐怖漫画。
住在这里,省钱只占一小部分原因,更重要的是——方圆几里,只有这栋二层老房子附近没有鬼。
懒得去探究为什么,但她已经打算好,在回家之前都成为这里最坚实的钉子户。
李一唯帮她将行李搬上了车,发动汽车朝机场驶去。
等到看不见老房子的影子,解彗不安地换了个坐姿。
心里某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
一路无事发生,只是开到半路,车子遇上了堵车,堵了半个小时,才前进了不到一百米。
解彗头靠着窗户,将外套拢了拢,漂亮的脸上有些苍白。
“啊呀,前面好像是出车祸了。”李一唯探着脖子打量了一会儿前面的路况,说了句。
解彗却没回话,只是直直盯着前方某个点,肩膀似乎在打颤,右边嘴角一抿,脸颊便鼓了鼓。
李一唯这才发现她不对劲,倾身去探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冰?我后座上有外套,我给你拿。”
她摇摇头,手指在膝盖上蜷成一团:“不用拿了我不冷我不冷,不能绕路了吗?”
李一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