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戏楼,绕着楼梯一层层向上。
“踏、踏、踏。”
脚步声伴着木质的清香,一路经过满楼墙壁的彩绘戏图。
拿着姬琴、唢呐、阮、琵琶、鼓、尺八、古琴等乐器的乐手,接连从楼上下来,经过两人身边。
“哟,两位上九楼去?”
“九楼是燕姑娘的地方啊。”
“衣公子也在九楼等燕姑娘!”
“阿康护卫,这是带人去找衣公子?”
“哈哈哈可别走错,进了燕姑娘的房间啊!”
两人直上九楼。
阿康停在门边,白愁飞推门而入。
屋内燃着凝神清心的淡香,空旷静悄。
红装乌发的戏子背对着白愁飞,正坐在梳妆台前,对镜卸妆。
珠玉满缀的翠凤冠,则摆在梳妆台的左侧。
——燕青衣。
白愁飞不说话。
燕青衣显然听到外人走进的脚步声,却仍专注地卸妆,也没有说话。
燕青衣手肘屈起,水袖随之下坠,露出一截月白的手腕。
戏中人赢月,皓腕凝霜雪。
一种静默闲适的、色彩斑斓的美。
只半个背影,便叫人生出无限旖旎的遐想。
叫白愁飞既想将她狠狠染指,又想将她捧在掌心,叫她舞在自己掌上,只为他一个人唱戏的遐想!
白愁飞站在燕青衣身后,看着她笔直的脊背。
和那被手掌宽的腰封掐住的,窄窄的腰。
白愁飞想到了朱小腰。
随颜鹤发倒戈迷天盟投向苏梦枕的“梦里落花”朱小腰。
朱小腰有“四很”:很美、很狠、很傲、腰很细。
燕青衣也有“四很”。
白愁飞想。
很美、很会唱、很勾人、腰很窄。
男人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却想到另一个女人时,那一定是在比较。
朱小腰的腰和燕青衣的腰,谁的腰更细?
大概是朱小腰的腰。
但是。
白愁飞想。
我却更青睐眼前之人,燕青衣的腰。
一段柔韧的、风姿绰约的、充满力量感的腰。
可以对折的腰。
这窄窄的腰,如果被他的手掌揉住,这腰的主人,会不会沁湿着泪,为他哑声唱戏?
白愁飞喉头干涩地滚动,悄悄走近了几步。
屋内除白愁飞自己外,只有燕青衣一个心跳。
衣公子不在屋内。
而那背对着白愁飞,正慢慢卸妆的、身着大红繁复戏服的燕青衣……
或许是来自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欲望。
又或许,是来自一个男人,对这个女人的男人的恨!
突如其来的浓烈情感,忽地将白愁飞侵袭——
‘真像一个新嫁娘,坐在梳妆台前,等着新婚丈夫推门,等着初承雨露。’
‘燕青衣在等谁?’
‘等她的衣公子么?’
‘可现在推门的,是我!!’
什么都在预料之中、什么都能反掌操纵的衣公子啊。
假若你心爱的女人移情于我,在我身下承欢,用那张唱戏的口为我吟哦……衣公子,你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白愁飞左掌伸出,握住了燕青衣的肩头。
掌下的娇躯轻轻一颤。
肩头有些瘦,有些紧实,骨架略大。
这手感……
白愁飞一愣,脑中闪过一线,还来不及思考,燕青衣便说话了。
燕青衣以戏腔问道:“男女授受不亲~郎君~~这是何意~~?”
白愁飞俯下身,上半身贴近燕青衣的脊背,凑在她左耳边,声线极为暧昧道:“燕青衣,我心慕你。你弃了衣公子,跟了我吧?”
燕青衣上身不动,仍面对镜子,口中惊慌拒道:“郎君~不可~~!”
白愁飞低低沉沉地笑。
他几乎舐上燕青衣的耳垂,鄙夷叹道:“燕青衣,衣公子那个残废有什么好?整天坐着个轮椅,一看就瘦弱无力,也不知道能不能人道?”
燕青衣骤然呛咳一声!
白愁飞继续道:“燕青衣,衣公子这个人,我是知道他的。看起来斯斯文文,骨子里凉薄冷酷得很,不会抱你,不会宠你,不会对你说甜言蜜语!
“偏偏还控制欲很强,乃至你跟着他这么多年,他便藏了你这么多年,直到今天,他才愿意为你造一座燕衣戏楼,让你得以登台唱戏!”
掌下的肩头,忽然止不住地轻颤。
忍笑般轻颤。
白愁飞却以为,燕青衣被他说中了心事才颤。
于是白愁飞道:“燕青衣啊燕青衣,跟着衣公子这么多年,你怕是连女人应得的宠爱还有女人真正的登天乐趣,都不曾体验过罢?我真是可怜你!
“跟了我,好不好?燕青衣,我许诺此生只你一人,给你一切衣公子不能给你的宠爱!”
掌下的肩头,颤得愈发厉害。
两根手指蓦然捏住白愁飞的下颚。
燕青衣转过头来。
那卸妆卸到一半的脸,戏谑地看着白愁飞。
抹了胭脂的薄唇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