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道:“八师巴修佛修武,两者相辅相成,作为他的朋友,我不吝在临别前,一次性帮他一把!”
蒙古大帐内,八师巴闭上了眼睛。
盛年以“决裂”为名,助他淬炼心境,足可证盛年对他之心,那么:“盛年为什么不带我走?”
八师巴重复铁木真的问题,又自己答道:“因为我曾向大汗宣誓效忠。不论身为佛门中人,还是身为蒙古国师,若为一己之私随盛年离开,都将违背我的原则,于我的心境有碍,令我在武道上停滞不前。
“我知道这一点,盛年也知道这一点。”
‘可是,若盛年请求,’八师巴心中叹道,‘我不在意这点损失,我会跟他叛出蒙古。’
但是。
“盛年在意这一点。”八师巴缓缓道。
铁木真哑然许久,些许叹服,些许酸意,道:“国师,整个蒙古,盛年唯独对你,再好不过!”
晚风徐徐。
“八师巴这样的佛门圣贤,做不来背叛之人,也不该是个背叛之人,”两年前,盛年对林诗音道,“当然,也不止这一个原因。”
林诗音道:“还有什么原因?”
盛年道:“我从头至尾,就没有想过要带八师巴入我大汇。”
林诗音道:“因为你喜爱八师巴,八师巴是你的朋友。你理智上,不想伤害他。”
盛年忽地挑眉道:“你知道吗,林大掌柜。我本能地越喜爱谁,就越想伤害谁感情,看他为我流露忐忑、不安和痛楚。但我却不厌恶。”
他露出个狡黠的笑意,像个调皮的魔鬼:“不仅不厌恶,还很享受。
“我不会被自己的本能掌控,让自己变得像个受本能欲望驱使的野兽;但我也享受时刻被这种本能搅动得蠢蠢欲动的感觉。”
——那让他有渴望。
有了想要活下去,见识更多的鲜活感觉。
盛年道:“我不用怜惜顾惜朝,因为他来到我身边潜伏时,就该做好被我摆弄至死的打算。
“我也不用怜惜铁木真,因为成王败寇。当他铁木真坐上一国大汗的位置,知晓了我的所有底细却还敢上我的赌桌与我对赌时,我用尽全力、毫不留情地赢过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唯独八师巴……”
盛年叹气:“八师巴,还是离我远一点好。或许他觉得很好,但我与他,真的不适合做朋友。”
——我每与你相处一刻,我心中的嫉妒就多上一分,想伤害你、看你流泪痛楚的渴望,也更膨胀一分!
林诗音却道:“你果然承认,八师巴是你的朋友了。”
盛年沉默一瞬,摇头道:“下属是我的责任,朋友却不是。朋友是帮我分担责任、承担我渴望的人。但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有朋友的好。”
‘我这样的人。’
好贬低、好绝对的一个判决!
盛年、盛年!
你就是这样看待自己么?
林诗音道心头一涩:“盛年,你……”
林诗音道:“虽然我知道,八师巴今天被你伤得很深,但你早已准备好,会给他一个好的结尾。往后的八师巴,终将因今日得益。
“盛年,你就算做个坏人,也会让你做的坏事,得出一个好的结果!”
盛年叹笑道:“林大掌柜,就算你再怎么夸我,也不可能扭转我的心意。从我叛出蒙古的那天起,我就已注定,要与八师巴决裂!”
林诗音道:“就算往后,你与八师巴决裂后,八师巴更加把你记在心里,对你不能忘怀?”
盛年一愣:“那又怎样?林大掌柜,你若见过八师巴,就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八师巴是当世佛门佛性悟性最高之人,等他收到了我送回的佛珠,他也就想通一切了。就算一时想不通,再过上一段时间,他也会悟明白。
“佛门中人不染俗物,斩净尘缘,更何况八师巴这位佛门圣贤!”
盛年又道:“这尘世间,谁能离不开谁?谁又真会忘不了谁?只要条件到位,父母双亲、朋友恋人、忠臣下属,谁又不能把谁牺牲?
“八师巴是要登顶武道的人,他有长久的未来,即便注定决裂、即便阵营对立,我也愿成就他。但我也不过他人生中的一道风景罢了。”
林诗音也被盛年自信的推断唬住了:“真的吗?”
‘真的吗?’
盛年盛年。
一个人就算再精于算计,也有百密一疏之时。
盛年盛年,你可有想到?
八师巴给了铁木真一个答案。
一个正确的、只是缺了一部分内容的答案。
‘比起让大汇得到一位至臻境,盛年更愿意八师巴的武道顺畅。’
这个答案说服了铁木真。
也说服了八师巴自己。
但八师巴的不甘,丝丝缕缕,从莲座生长,缠绕上他的大腿、肩颈、臂膀,与合十的双手、手中的佛珠,乃至耳边的青绿色耳珠。
将他捆缚。
‘盛年,为何不将我一起带走?’八师巴心道。
盛年无错。
他明白,他晓得,他无可辩驳。
但他耳边听到的,不再是自己口中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