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定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徐世英自小是在一声声的赞美中长起的,也就是徐家一贯武德充沛,八岁根骨刚全就撵出内宅习武,十岁跟着老家人开始走江湖,才没泡成脂粉堆里的纨绔。
厮混内宅的日子也不是没给徐世英带来好处,嫁进徐家的都是美人,所以他的眼光非常高,他自己相貌英武,虽没有十分的俊美,但在徐世英这三个字加上一系列金光闪闪的前缀,足以做得半个京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何况他又洁身自好,混迹江湖时从不招惹女子,回到富贵温柔乡里也不放纵,连个通房都不收用。
徐世英见惯了脂粉废物,江湖浪子,对自己颇为自信,他倒是不知道,去年回家的时候,定国公夫妇见到他带进家门做客的无花,老夫妻背地里掉过多少眼泪。
无花此人在江湖上比徐世英的名气大了太多,他被称为“七绝妙僧”,不仅武艺高超,流传出的琴棋书画都有名家的水准,还极会做诗,据说有一手绝妙的厨艺。他出身武林名宿南少林,同辈之中佛法无出其右,两宫太后都信奉佛老,也曾被天子请进宫中讲经。
除了文采动人,无花的容貌更是出尘绝世,和徐世英站在一处,便如仙佛立于俗人之侧,徐世英本身是个颜狗,和无花的交往颇有些死缠烂打的意思,这在定国公府众人看来,就更是暧昧无比,这才闹到最后老夫人以死相逼,一定要徐世英娶妻生子才肯罢休。
徐世英自绣楼内室飞掠而出,完全忽略了满室的闺秀,掠到郭惠如面前的时候,距离周宛玉也极近,周宛玉连哭都忘记了,脑子里纷乱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无他,徐世英这几步掠过来,实在有些英雄救美的样子,却不想徐世英只是把郭惠如朝边上推搡了两步,占了郭惠如的站位。
离得越近,徐世英越能感受到自己心跳如鼓,世上没有经不住细看的美人,这站位非常好,徐世英低头能看到美人羊脂玉般的半张脸,唇色未染,沾了一点油脂,像桃花蘸水,脸颊微微鼓起,在咀嚼着什么,徐世英按着心脏,那一口一口,分明是在吃他的心啊!
既醉已经快把一盘子鸡吃完了,徐家的菜肴都是很小一份,一盘鸡也只是取了最细嫩的部位摆盘,她把最后一块鸡肉夹了起来,这时面前投下一大片阴影,她抬起头看过去,就见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捂着心口看着她,脸上呈现出一种烧糊涂的迷乱,他张口,发出阿巴阿巴的怪声。
徐世英:艹,嘴烫了说不出话。
这时徐家二小姐徐珍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她从小和徐世英关系最好,这时看着自家大哥没出息只会比划的样子,再看看惊艳满室的美人,果然不负徐世英的期望,做起了他的嘴替:“这位妹妹,我家大哥是个粗人,他有点急了,不大会说话,你别介意,我直说了,他看上去很想娶你。”
徐世英阿巴阿巴直点头,还不太满意地看看嘴替妹妹,什么叫看上去很想娶,他就是很想娶。
既醉把夹在筷子上的鸡肉一口吞下去,一边嚼着,一边仔细看了看徐世英,她是昨天来的,今天就被打扮了一通撵到这里,情况都不大清楚,也就能判断出眼前这哑巴青年是个贵胄子弟,大约这场宴会就是为了他遴选妻子而办的,在座的闺秀小姐们虽然都做出了避嫌的姿态,但那一眼一眼看过来的小眼神实在无法让人忽略。
徐世英被美人不闪不避的视线打量着,他在江湖上都没见过这样大胆的女人,但还是那句话,公子颜狗无药可救,换成旁人他大约要皱眉避开,被美人这样注视着,他整个人不自觉挺胸,努力展示自己精壮的身板。
既醉把鸡肉咽下去,在身上翻找了一下,没找到手帕之类的东西,正好徐世英挺着胸,露出胸口的一角绢帛。
既醉半抬起身子,朝着徐世英伸手,抽出他胸口的绢帛,用干净的一角擦了擦嘴。
徐世英被美人伸手的姿态给迷住了,呆呆地任由她拿走自己的擦汗绢子,目眦欲裂地看着美人用绢子擦嘴,恨不得自己去当绢子,徐珍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这绝色的美人儿是什么意思,若说害羞不愿意回答,为什么当众做出拿男人东西擦嘴这么暧昧的动作?
既醉擦了嘴,又用背面擦了擦手,把一看材质就很好的绢帛叠了起来,徐世英的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美人把他的擦汗绢子叠好,收到了袖子里。
这一定是定情信物!
徐世英阿巴阿巴对着妹妹比划,然后伸出两个手指头,徐珍干巴巴地翻译:“他、他说最近这几年最好的黄道吉日很近,错过了要等两年。”
徐世英急了,这翻译有误,他想说的是尽快完婚,而且他的人生规划是两个人一辈子,不纳妾不收房。
既醉又看了一眼徐世英,摇摇头。
郭惠如那边总算反应过来,松开周宛玉,推了一把徐世英,“站得这么近,你要强抢民女吗?吓着人家了怎么办?人家一定要嫁给你吗?”
郭惠如凑了过来,小声地说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家里门第不高的,我有个哥哥,他脾气可好……算了吧,他长得不好看,我表哥……”
徐世英更急了,对着妹妹比比划划,要她翻译,郭惠如的那个表哥对着内宅女子可会装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