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雨攥着软尺站在门外, 默默听着。
赵晓芳又说:“程丽丽你搞破鞋,跟男人睡觉,就算陈老师不管你, 我要告诉龚主任,曲团呢, 你和叶大方都是要被开除的, 你忍心叶大方没工作?”
程丽丽开哭了:“可是我喜欢祝英台, 我也想跳舞。”
一年又一年,重复跳着一支舞,谁都会腻, 但祝英台不一样, 开始在书院时的轻快灵动,小鸟儿一样, 后来殉情时的悲壮,凄婉,程丽丽觉得自己跟那个角色是有共鸣的,她喜欢祝英台,即使不能在外交演出中跳,只要剧上了, 以后她就可以在市团跳, 她当然不想让。
但未婚男女搞破鞋,要传出去, 程丽丽自己无所谓,但叶大方会被开除的。
说不定还会被下放,劳改。
要那样, 叶大方肯定会恨死她的。
程丽丽妥协了, 可也恨毒了赵晓芳:“你会遭报应的。”
陈思雨咳了两声, 俩姑娘同时收声,赵晓芳迎了出来:“老师你来啦?”
“你俩吵吵啥呢,丽丽你啥呢?”陈思雨故意问。
程丽丽欲说又不敢说,赵晓芳代她说:“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查出来身体有病,没法跳了,正准备跟你请假,愧对您的教导嘛,就哭了?”
陈思雨依然装傻:“丽丽,你得啥病了,咋连舞都不能跳了?”
程丽丽目光恶狠狠,赵晓芳瞪眼,话里有话:“妇科病,还挺严重的。”
陈思雨说:“既然这样,那就晓芳来跳吧,晓芳,还有一个半月,你必须把体重控制下来,谁都不想舞台上有个大肥鹅一样的祝英台,对吧。”
赵晓芳挺胸抬头:“嗯,我会努力的。”
接过软尺自己量身材,她笑的很尴尬:“陈老师,我好像又胖了。”
带赵晓芳比带程丽丽麻烦多了,因为她喜欢吃,胖起来快,但一控制饮食又会瘦,所以几乎每次都是临登台前还得紧急修改一次衣服,要原来,为了她练习时方便,陈思雨总会把衣服做大点,再在临登台前,熬夜帮她亲自裁。
现在当然不会了。
带这俩徒弟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是单位硬塞给她的。
后来她一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的带,也不是因为她们有多优秀,而是因为芭蕾行业断代了,没有苗子可以培养了的原因。
上辈子她离行太早,没有经历过徒弟的背叛,但她永远记得当她躺在医院里,几个徒弟来医院看她时嘴角那掩不住的笑和眉眼间的飞扬。
老师出事之时,就是她们的出头之日嘛。
技术行业,一旦遇上个品行差,心机深的,难免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陈思雨曾经坐在轮椅上,静静望着观众把曾经投予她的掌声,热烈赠送给她的徒弟们,也曾看着曾经追逐过她的商界大佬们转而,向她的徒弟献殷勤。
鲜花与掌声,落寞和孤寂她都品尝过,她的心态放的很平。
但她已经容忍过程丽丽和赵晓芳一次了,不会再容忍她们第二次的。
笑了笑,陈思雨说:“胖就胖了,有老师了,走吧小芳,去你宿舍搬被褥。”
搬被褥去跟老师住,从此小灶开起来,减肥的事都不用自己操心,赵晓芳要乐死在天花板上了,回头,她说:“丽丽快别坐地上了,早点回家吧。”
程丽丽对祝英台那个角色,对老师新设计的衣服和道具,布景都特别喜欢,这是她第一次从艺术的角度出发,想上台去跳一个角色,结果这就完啦?
坐在地上,连蹬带踢,程丽丽发了好大的脾气。
可惜如今她妈落魄了,别人也早烦了她说发就发的臭脾气,连个劝的人都没有。
赵晓芳忽而说:“陈老师,我记得你今天订婚呀,你不去参加订婚礼,帮我搬家,我会过意不去的呀?”
是啊,今天是陈思雨的订婚礼,她还在忙着为徒弟铺路。
但徒弟们呢,自毁前程,神佛也救不了她们。
陈思雨答的咬牙切齿:“晓芳,我从来没跟任何一个学生耍过心眼,只要是我的徒弟,我必定耐心教,这也是芭蕾一行的传承和美德,我希望你也能。”
赵晓芳抿唇笑了笑,点头:“老师,我会把你的美德传承下去的!”
其实她也就比陈思雨小一岁,是陈思雨心理年龄太大,就拿她当小孩子。
但赵晓芳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了,奶大屁股肥,珠圆玉润。
她的心机,不比陈思雨差。
市歌舞团的宿舍就在食堂后面,俩人一起走着,看赵晓芳从脖子上摸出钥匙在手里提着,上面还坠了颗珠子,陈思雨抓了过来:“这珠子挺漂亮。”
“你要喜欢,我让他也买一个给你吧。”赵晓芳笑的憨憨的。
“哟,你谈对象啦,小伙是谁,我认不认识?”陈思雨笑问。
赵晓芳脸上洋溢着一股神秘的笑:“以后再说吧,反正咱们吧……”
陈思雨感觉到了,她谈的应该是空院某个领导家的儿子。
估计家世不比冷家差。
所以赵晓芳有一种,在某个领域胜过她的自豪感。
既她不说,陈思雨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