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吹来一阵风,影依旧站于天守阁前,目睹着那个背影踏入天守阁。
挺直的脊背在身后的门关上的瞬间弯曲,怀里摔落一个发着光的东西,国崩呼出一口气,将袖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神之心落在地上,国崩有些随意的将其放在一边。一个四四方方的透明小盒子被放在中央,国崩小心翼翼的伸手附在上面。
“到家了。”
天守阁是家吗?并不是,这里冰冷而且并无其他人踏足。一个人独自居住的地方,只能叫作屋子,而不能称之为家。
但是对于无从归属的人偶来说,这里就是家。
自那以后,影短暂的沉浸于一心净土当中,不过她也有关注外面的事情。好像从上次起,就难以再静下心开始数年,甚至数十年的静坐。
直到堆积的事物被放至面前时,影才发觉国崩已经不管事有一段时间。
他还在稻妻,不过终日待在天守阁内,从未出来。无人可以敲开那扇门,所以堆积的工作被放到了影面前。
“这本来就是影,应该做的吧。”八重神子有些喜闻乐见道,看着影皱眉沉思,才开点道,“据说,国崩可是要了很多危险的材料,不知道一个人捣鼓什么呢。”
八重神子特地在危险两字上,加重了语音。随后成功见到影放下手中的事情,赶往天守阁。
哪怕将军不处理工作,也没有人会催他。所以天守阁的大门,关闭了很长时间。
影站在天守阁门前,清楚的看到守卫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雷神大人。”
紧闭的大门并没有上锁,所以很容易就被推开来。
天守阁的内部,原本是极其空旷的。人偶对生活所需的东西不多,所以数百年来一直冷清的不像居住的地方。
而上次后,在负责天守阁的巫女好心提议下,天守阁被简单的布置了一下。但是现在出现在影面前的,是极其混乱的场面。
遍地都是记录着数据的纸张,以及各种眼熟的材料零件。
坐于正中的人偶背对着门口跪坐着,长发缺少打理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听见有人靠近也没有任何反应。
影看了一圈,随后走了过去。
国崩的身前,躺着一具还未完善的人偶。那是和国崩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貌,但是有有细微不同之处的人偶。
影的表情有些意外和不解,她第一反应是怀疑,国崩何时掌握了制作人偶的技术。随后又更加在意,这具新造的人偶。
人偶已经初具雏形,只剩下最后一些细枝末节需要完善。
但是国崩已经无力继续下去了,影观察着国崩的情况,随后发觉他消耗过度正处于意识模糊的阶段。
赤色模糊了视野,取自身为材料,才能更好的复制出一模一样的躯体。国崩将一切都计算好,唯独忘记了将自己的情况计算进去。
缜密的实验数据,不能有任何一丝出错。
一切都已经逐渐完善,国崩在材料充足的情况下,仿造出与自身相同的人偶,以供那自世界树中提取出的意识栖息。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步,但是发抖的指尖却怎么也握不住。
疲惫、想要就此闭上眼睛。而国崩确实也闭上了眼睛,直到其他人的出现,让他重新睁开眼睛。
“……雷神大人。”视野虽然模糊,但是依旧能够看清那张脸。国崩抬起头,喊了一声。
这一声称呼,让面前的人皱起眉。国崩努力去回想,只隐约记得,神明并不喜欢这个称呼。
但是不管怎么回忆,混乱的思绪让国崩有些言语混乱,他甚至开始模糊不清的乱喊。
“神明大人……雷神?”
“影。”影看着国崩,纠正道。
人偶抬起头,努力的想要发出声,最后颇为认真的喃喃道。
“……母亲?”
天守阁内很安静,所以影清清楚楚的听见了那声“母亲”。
人偶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这声称呼可能是无意之中喊出的。而说完,人偶也低垂下头,彻底昏睡过去。
影有些难以理清楚思绪,但是在听到那声母亲时,一直无波无澜的内心,也泛起了涟漪。
母亲与孩子的关系,是亲人。此时造物者终于明白,她的身份应该是一位母亲。
影抿着唇,并未回应。她有些诧异,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失去真、失去了家人和朋友的影,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打动自己。而人偶这声无意识的呢喃,却让影反应过来。
从人偶诞生那刻起,她就应该是以母亲的身份。并未是造物者和被创造之物的关系,也不是雷神与眷属的关系,他们是亲人。
影半蹲下身,她伸出手然后在半空停住。
她并不适应这个新身份,或者应该说从未想到过这个可能。但是,她并不讨厌。
目光落于那个与国崩一模一样的人偶身上,影明确了目标,伸出了手。
再次睁开眼睛时,国崩的思绪一片空白。又躺了片刻后,才缓过神来。
国崩从地板上爬起来,揉了揉脖子后看到身边躺着的人。
那是熟悉的脸,毕竟和自己的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