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着没动。
许沫沫看了他踩着薛彩的手的脚一眼,小声说:“我需要接触。”
谢臻扯了一下嘴角,目光落在许沫沫白皙纤细的脖子上,“就这样,我松开她会立刻咬断你可怜的脖子。”
许沫沫看了看薛彩锋利的牙齿,觉得谢臻说得有道理。
她走过去,蹲在薛彩旁边,手掌轻轻覆盖在薛彩的后颈上。
掌下的肌肤冰冷滑腻,因为鳞片的缘故,还有些硌手。
她手刚贴上去,薛彩就又开始剧烈挣扎。
换来谢臻手一抬,钉着鱼尾的细剑一分为二,一柄剑留在原地,另一柄贯穿她的腹部钉在地上。
这次,薛彩连参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沫沫觉得谢臻这个邪恶人类不会手下留情,只好对薛彩说:“你别乱动了,你死了就见不到阿来了。”
她从阿来的记忆中,推测人类可能会有的反应。
谁知,濒死的人鱼喉咙里竟然传来低低的笑声。
一滴血泪从她银白的眼眶里滴落,她几乎是嚼着自己的舌头说出了被抓到之后的第一句话:“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许沫沫愣了一下。
别人看不见的掌心里,一缕触须伸进鳞片之中,刺入后颈的皮肤,接入了她的神经束。
许沫沫的眼前立刻变得一片漆黑。
她“看”到了一个,和阿来的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故事。
薛彩和阿来都是海边一个小城福利院的孤儿。
薛彩比阿来大六岁,因为从小眼睛不好,一直没人领养。
在薛彩十二岁那年,她的眼睛终于有了起色,同时,还有一对人很好的夫妻想要领养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突然急转直下,没几天,就彻底失明了。
于是,那对夫妻没有领养她,领养了比她小六岁的阿来。
因为失明,对声音敏感,她从小就喜欢弹福利院里的钢琴,长大以后,如愿成为了一个钢琴老师。
再次见到阿来,是阿来的养母请她去给自己的儿子教钢琴。
阿来很依赖她。
后来,阿来的养父母出海时船出了故障,一起死在了海里。
薛彩把阿来当亲弟弟,就把阿来接到了身边,两人一起生活。
没过多久,薛彩遇见了她喜欢的人,一个叫何程湘的男孩子。两人都是特殊学校的老师。
她不介意他不会说话,他也不介意她看不见。
她晚上上完课总是很晚才回家,何程湘就买了小手电天天在她面前晃。
因为她的眼睛还能感光。
他们两人很快决定结婚。
没想到,会受到阿来的强烈反对。
后来,他还是妥协了。
有一次,阿来告诉她,可以给何程湘买一个发声器,这样他就能说话了。
薛彩很心动。
攒了半年的工资,终于买了回来。
发声器买回来之后,阿来就很少回家了。
反倒是平时课很多的何程湘经常在家。
很快,她怀孕了。
那天,她早早的买完菜回到家。
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腥味。
何程湘告诉她,他买了一条大鱼要做给自己吃。
后来……后来……
有一天,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在冰箱里,摸到了人的手,旁边还有自己买给何程湘的发声器。
她吐了好久好久。
她到了海边,想要自杀。
可是她没死,还变成了半人半鱼的模样。
她的眼睛也好了。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来。
阿来说:“你就是死了,也是我的。”
许沫沫睁开眼。
谢臻垂眸看她,“有线索吗?”
许沫沫愣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缓过来,“上校,这里还有第三个变异种。”
她指了指外面浓郁如同牛奶的白雾:“雾气,才是阿来。”
阿来说完那句话,就化作无边的浓雾,把薛彩包裹了起来。
她的视力就算恢复了,看到的也永远都是白雾。
谢臻蹙眉:“什么?”
许沫沫:“有人告诉薛彩,让她在这里拖住我们,只要她做到,就把她从迷雾中救出去。”
谢臻眉心一拧,猛地反应过来,“不好,我们中计了!”
“李云彦,你留下来继续审。你,跟我走。”
他伸手揪住许沫沫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
许沫沫:“……?”
谢臻:“沈祭月给你的触手呢?拿出来,让它带我们去找他!”
——
浓雾里,沈祭月闭着眼细细感受不同空间之间的流动。
他要找到所有空间重叠的点。
只有在那里,才能在同一时间打破所有空间。
他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
潮湿的水汽、流动的空气、风、还有风中夹杂的污染源的微弱气息……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
腰间的唐刀划出一道雪亮的光。
咔嚓。
周围响起微弱的玻璃龟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