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他随手把人头往后一抛,再度伸手一抓。
一颗尖叫、哭嚎的脑袋,出现在他的掌心上。
“这是一个赌棍,”沈澹月看着这颗脑袋,声调几近心平气和,“他和他的妻子,都是荒漠区的佣兵。为了能继续在赌场上挥霍,他拆卸了妻子的义体,摘除了她的器官,全部换成了赌资。”
明琅却认出来,这是前天晚上跟她擦肩而过的一个男人。
这男的手脚不干净,非要揩她的油,被她一把拽住衣领,扯到吧台上,当着全酒吧人的面,左右开弓扇了十多个耳光。
很明显,沈澹月并不是在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他的道义和善恶里全是私欲。
极端、扭曲且疯狂的私欲。
沈澹月再度扔掉这颗脑袋,又抓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头。
他垂下银白色的眼睫毛,仔细打量这颗人头的五官,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我差点错过了他。”
明琅迅速认出这颗脑袋的主人——她的雇主之一,出手阔绰,缺点是爱说油腻荤话。
明琅每次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都恨不得拿洗洁精洗耳朵。
“他是一个X级片导演,最近想要拍一个关于分-娩主题的拟感电影。”沈澹月淡淡道,“我在他家搜查了很久,最后在地下室里找到了一群奄奄一息的孕妇。”
显然,他搜查半天,并不是为了解救孕妇,而只是为了找到一个杀人的理由。
反公司联盟的领导人本是正义的化身,却为了她堕落至此。
这不像是改变,更像是一种控制。
——即使他没有交出控制权,她也控制了他。
沈澹月继续介绍那些骷髅头。
基本上,每颗人头都跟她有点关系。要么是多看了她两眼,要么是曾对她动手动脚,要么是跟她呼吸过同一个房间的空气。
自始至终,沈澹月都没有滥杀无辜。
他非常冷静,谋定而后动,找到他们犯下重罪的证据后,才会亲手处决他们。
这个世界疯狂、**、混乱,他作为正义的化身,连发疯都是冷静的、公平的、处心积虑的。
……正因为如此,才显得格外可怕。
不知过去了多久——简直像过去了半个世纪,沈澹月终于介绍完一部分骷髅头。
那些人头像被放归的野生动物般,脱离沈澹月修长的手指后,迅速逃回了汹涌翻滚的黑雾。
明琅听得胆战心惊:“……但你并不是因为这些才杀死他们,对吗?”
沈澹月看着她,眼中的占有欲似乎已脱离人类的范畴,强烈到令人发瘆的地步:
“你觉得呢,明琅。”
明琅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我不眠不休找了你那么久,从基地找到这片荒漠,甚至不惜与黑雾合作,”他笑了笑说,“让这些恶心的东西成为黑雾的养料,是因为想要惩恶扬善吗?”
有那么一瞬间,明琅脑中闪过报纸上对沈澹月的评价——理智、果断、坚决,永远不会为小情小爱所动摇,是这个时代唯一可以带领人类走向新生的神子。
“神子”却对她说:“当然是因为……嫉妒。”
明琅的心重重一跳。
她抵抗了那么久——挣扎,逃离,奋力摆脱这段扭曲的关系,不想被他浓烈的感情腐蚀。
可最终,她还是堕落了。
听见这句话,她居然兴奋得头皮发麻,仿佛有细微电流从脚底蹿到头顶。
——她征服了他。
很早以前,她就征服了他。
从他为一己私欲而清空整个购物中心起,她就彻底征服了他。
只是当时,谁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于是,那一己私欲如一脉暗火,炽烈燃烧到现在,几乎要在他的身上灼烧出一个骇人的窟窿。
难以遏制,难以扑灭,难以修补。
明琅轻声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过去。”
“不急,”沈澹月说道,银白色发丝遮住一只眼睛,眼中彻底暴露出森冷恐怖的非人特质,“我马上告诉你。”
说完,他摊开手掌,四面八方的黑雾奔涌而来,汇聚成一颗跟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头颅。
明琅喃喃道:“CEO……”
沈澹月手上的人头,居然是高科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沈斋。
高科公司的经历相当传奇:1988年,安德烈·尼尔森在哥本哈根创立了高科公司,起初仅提供保险箱租赁服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公司的业务逐渐拓展至全球,经营范围也从保险箱租赁服务,拓展至银行业务、私人仓库和数字存储,甚至是私人安保服务。
但直到2050年,高科公司都算不上全球三大垄断公司之一。
直到一名叫“沈斋”的亚裔年轻人执掌高科公司。
他不再严格审核客户的身份,开始为一些犯罪分子提供存储服务,甚至暗中资助日本那边企图分-裂美国的势力。
高科公司也因此一跃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保险箱服务提供商。
资本的发展,从来离不开压迫、掠夺和剥削。
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