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乔生的心头肉做药引子, 史家将须陀罗给的药,分三天煎了给连城服下。
须陀罗不愧是专业的,说句药到病除, 半点也不为过。
等到第三天晚上, 连城便面色红润,身轻体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比先前还要好。
史员外见女儿康复,不住地念佛, 直道终于能向连城死去的娘交代了。
连城却道:“女儿能够康复, 还要多亏了乔公子, 爹爹可千万不能忘了乔公子。”
因着连城母亲早逝, 史员外对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 一心想替她选一个四角俱全的女婿。
先前他之所以看不上乔生, 一是因为乔生家里穷,二是因为乔生为人太过仗义, 太喜欢舍己为人了。
史员外人老成精, 见过的人多不胜数, 自有一番看人的眼光。
他很清楚,像乔生这种人, 若是与其为友,那自然是千好万好。
你一帆风顺,乔生会祝福你;你遭遇坎坷,乔生会安慰鼓励你;你若不幸遇难, 乔生也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可是,若是一个女子做了乔生的妻子, 却不一定会幸福。
因为乔生这种人, 总是会下意识的亏欠自己, 帮助别人。
而他的妻子,在他心中自然是自己人,到了关键时刻,注定是会被他亏待的那一个。
史员外爱女心切,自然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
哪怕他心里很清楚,乔生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君子。
但如今见女儿病愈之后,第一个就想到乔生,史员外便明白,经过这一次的变故,女儿对乔生的心思,更加难以割舍了。
他不禁叹了一声,准备跟女儿掰开揉碎了说清楚。
“儿呀,你可知道,为父为何不同意将你许给乔生?”
连城脸上挂着郁色,闷闷不乐地说:“爹爹嫌他家里穷,怕女儿嫁过去受委屈。”
史员外笑着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亏得你没说你爹嫌贫爱富!”
“爹爹不是这样的人!”连城立刻道,“爹爹的朋友有许多,诚心相交的也有好几个,女儿都见过。
那些人固然有大富大贵的,但也有家里穷困,却才学极佳的。”
连城心里明白,爹爹只是疼爱她,想给她最好的而已。
所以,哪怕爹爹一直不同意她和乔生的事,她也只是自己努力,从来没有怨恨过爹爹。
“好孩子!”史员外感动得热泪盈眶。
连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道:“难道爹爹不是因为乔生家里穷,怕他不能给女儿好的生活吗?”
“刚才还夸你呢,这会儿又迷糊了不是?”
史员外调侃了一句,说:“为父只有你一个女儿,将来这点家私还不都是你的?
女婿家里穷怕什么,咱们家里的田地铺子,足够你们宽宽松松过一辈子了。”
“那爹爹又是为何?”连城更加迷惑了。
史员外就把自己对乔生的性格分析,仔仔细细对女儿说了一遍。
末了,总结道:“爹爹是怕你跟着他,有受不尽的委屈呀。”
连城愣住了。
说实话,她如今也只是一个将将及笄的小姑娘,只知道自己的心上人人品与才学俱佳,根本就没有考虑其他的。
见女儿低头沉思,史员外道:“你再仔细想想,爹就不打扰你了。如果考虑过后,你还是想嫁给乔生,爹就豁出老脸,亲自去给你说和。”
连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好好考虑的,把父亲送了出去。
离了女儿的绣楼,史员外立刻派人去请乔生。
而乔生胸前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正满心担忧连城,却无处打探消息。
史家的仆人去请,正中他的下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跟着人来了。
双方见面之后,乔生先是向史员外行礼,起身之后就问道:“不知道大娘子如何了?”
史员外道:“还要多谢贤侄给的药引,小女已然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乔生满脸庆幸,仿佛得了莫大的好处。
史员外命人设宴款待乔生,两人说了许久的话,乔生却绝口不提索要报酬的事。
若是换一个不了解他的人,或许会觉得他心思深沉。
但史员外却知道,乔生助人,从来不求回报。
这一点让史员外很钦佩,却越加不乐意把女儿嫁给他。
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史员外又敬了乔生一杯酒,便开口道:“想来乔公子也知道,小女对乔公子一向十分欣赏。”
乔生一张脸,立刻就像是荒原遇春风,乍然鲜活生动了起来。
“承蒙小姐错爱,小生感激不尽,却也愧不敢当。”
乔生也知道,史员外看不上自己做女婿,所以言辞之间多有避讳之处。
见他如此,史员外对他越加欣赏,索性就直言了。
“乔公子不必自谦。你不但一表人才,更是侠肝义胆。说实话,老夫对你也十分钦佩。
只是,欣赏的人却不一定适合做女婿。乔公子在老夫眼中,就是适合做朋友,却不适合做女婿的那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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