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 到了饭点,周红眼也不肯走,从庄稼地里啥时候开镰, 又扯到了赵德厚准备给他安排个啥差事干干, 他话里带着一股子终于要出头的劲。
“你家做饭没?”
周老抠问他。
周红眼闻言一喜, 连忙摇摇头,
“我家这几天都不吃晌午饭,娃娘说, 这样省粮食。”
周红眼说完,专等着周老抠这个二哥留他在他家吃饭哪,今个真是来着了, 他在赵德厚家, 就闻到了这鱼香味。
可周老抠一直不说留他吃饭的话, 把他急的挠头抓腮的,
“猫蛋, 来, 三爷爷给你看个稀罕东西。”
坐在地上的周红眼想捉弄猫蛋, 手里藏了一只虱子, 想吓唬吓唬这个小姑娘。
“猫蛋,过来,给我剥葱。”
在灶房的王翠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把猫蛋给喊走了,周红眼有些败兴的又把虱子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穿的是粗布裤子, 掉着个裆,腰上系着捡人家的破布烂条子搓的绳子。
脚上的鞋, 是捡他同母异父的大哥的, 原本捡来的时候, 就破的漏脚趾头了,他媳妇江槐花又在上面给他打了个补丁,现在补丁也快掉了。
鞋子不好好穿,成天趿拉着。
“二哥,你们这次去城里,老大给你们买了不少好东西吧。”
他那个有出息的大侄子,在城里当技术员,一个月拿着二十八块钱的高工资,这一年就是三百多块啊。
他们在乡下种地,再加上养猪啥的,一年到头就挣那几十块钱。
家里的猪都是养两年才卖,要是中间得了病死掉,那真是一年都白忙活了,家里的猪是收入大头,乡下的人,伺候猪比伺候人还精心哪。
他前段时间朝这个二哥借钱,他还说没钱,啥没钱啊,他咋可能没钱,他那个大儿子这样能挣钱,一个月里还不知道给他们寄回来多少钱哪。
这样有能耐的儿子,为啥不是他周红眼生的啊,周红眼觉得贼老天不公平。
“别和我提那个白眼狼。”
周老抠的心情顿时不好了起来。
“咋?”
周红眼急忙追问,难不成是他二哥去城里找他那个大侄子,他大侄子干了啥事了?
“是不是他不愿意让猫蛋留在他那上学啊?
这也不能怪他,他那已经有了三个娃了,再说了,猫蛋就是一个丫头片子,上学能管啥用?
最后不还是要嫁人,在给旁人养娃。”
周红眼的七个闺女,他一个都没让上学,儿子打着让他上,愣是不上,气死个人。
周老抠懒的搭理他这个重男偏女的兄弟,他周老抠不仅要供孙女猫蛋上学,还要供她上大学咧。
“爹,你在这干啥嘞?”
周红眼的小闺女,只比猫蛋大了三岁,已经会帮家里做饭洗衣裳了。
他是典型的,越穷生的越多,家里八个娃,当初生了儿子后,他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在他儿子十几岁的时候,俩人又怀上了。
当时村子里都笑话他们,周红眼脸皮厚,不觉得啥,又当爹了,还乐滋滋的。
只有江槐花在家里羞的不敢出门。
“去去去,你跟来干啥?”
周红眼装模作样的赶着闺女,她这个闺女都九岁了,周红眼两口子也没说给她取个名字,一直妮子,妮子的叫着。
这个妮子,是有她大姐就用的,后面生了二姐,妮子归二姐用,有了三姐,三姐用……
直到有了她,归她用,而她大姐现在叫大妮,二姐叫二妮……虽然叫几妮啥的,但她们都有正经的大名。
轮到她的时候,什么花啊,草啊的名字全起完了,周红眼没有上过学,实在起不出来了。
“你们啥时候走?我家准备吃饭了,既然你们晌午不吃饭,我们也就不留你了。”
周老抠站了起来,赶着周红眼。
“……”
周红眼不知道说啥了,他不是不吃晌午饭,他很想吃,
“二哥,我这还有一肚子话没和你说哪。”
“呦,你来了啊……”
走出灶房的王翠芬像是才看到他来似的,撇了撇嘴,那吊销三角眼里满是瞧不起。
周红眼就受不了他这个二嫂这样看他,等他这个二嫂走了后,他难受的不行,
“二哥,你看二嫂,我一来你们家,她就拿眼翻我,看不起我,我可是你亲兄弟啊。”
“哦,看不起你就看不起你吧。”
周老抠一点都没有要替他做主的意思,从王翠芬刚嫁过来,就这样了,那个时候周红眼这个二哥,就嘴上说说,让她对他好点。
可一点用都没有。
“二哥……”
周红眼话还没说完,他的那个二侄子就端着一盆鱼肉从灶房出来了。
饭桌上,
周红眼父女俩蹲在周家堂屋的门上,一左一右,仿佛吉祥物似的。
还揣着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炖的香的不行的鱼块,还有那筐子里烙的一面焦脆的苞米面饼子。
馋的一个劲的咽口水。
“二哥,你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