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襄点头,将菌菇、白菜和萝卜切丝切片,依次下进清汤煮熟,然后端给子楚。
见子楚睡着,李牧扇扇子,朱襄大声道:“既然夏同已经睡着,我们就把他的汤喝掉。”
子楚立刻睁眼。
李牧将子楚扶起来,道:“你非要气君上吗?”
朱襄疑惑:“我怎么气他了?有点烫,稍等。”
朱襄把汤放在桌上:“在汤凉下来之前,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子楚笑骂道:“你把我当政儿哄吗?”
朱襄道:“你就说听不听吧。”
子楚拿起李牧放在床沿的扇子,自己给自己扇风:“什么故事?”
朱襄道:“这要从女娲补天说起。从前有座山,山上有根葡萄藤……”
子楚打断道:“等等,这和女娲补天有什么关系?”
朱襄道:“我胡诌的。”
子楚用扇子打朱襄,李牧扶额叹气。
这二人有完没完了?为什么蔡泽和蔺贽不在这里?
不,只能让蔡泽在这里。蔺贽若在这里,会更加混乱。
朱襄和子楚在打打闹闹中讲完了七个葫芦娃的故事。
朱襄已经记不得葫芦娃是什么故事,反正胡诌就好。
他俩在打闹,李牧认命地拿起另一把扇子,给汤扇风降温。
子楚和友人相处时,不喜欢有其他人伺候。朱襄、李牧等人也是一样。所以凡事就自己做了。
子楚喝完汤后,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温泉泡晕之后,缓过气来也快。子楚还有力气抱怨,怎么不在汤里下点面皮稻米什么的,吃了等于没吃,没饱。
朱襄将这碗精心准备的汤的做法叙述了一遍,强调他花了很多工夫。
但子楚也强调,没吃饱。
李牧继续扶额。
他们有完没完?之前这两人不是在说正事吗?
他赶紧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刚还表现得很急的朱襄和子楚却说,明天再考虑。
现在天色已晚,就算考虑也考虑不出什么。明天再慢慢想。
李牧忍不住了,问道:“那君上你何苦在温泉中晕倒?”
朱襄大笑。
这事确实是急不得的。
第二日,子楚先看了朱襄的上书,然后自己批改删减了一番,让朱襄重新抄了一份,然后拿朱襄重新抄写的上书,召集行宫中的陪同卿大夫一同商议。
子楚虽离开了咸阳,去行宫的时候也会带上一些重臣,不是完全当撒手掌柜。
蔡泽和蔺贽镇守咸阳的时候,重要的事也会快马加鞭送给子楚过目后再决定,不会擅自做主。
只是苦了马。
朱襄重新抄写的上书删减了许多具体内容,只简略地说明了自己的建议。
这样朱襄没有点名道姓,就不会得罪具体的人。
虽然子楚认为有自己的保护,朱襄得罪了人也无所谓,但能少一点麻烦更好。
同样,朱襄的上书中抨击秦律的一部分建议也被子楚删掉了。秦律在秦国扎根许多年,若拿到朝堂上讨论修改,一定会引起很大麻烦。所以子楚准备回咸阳后,和蔺贽、蔡泽、荀子商议后,自己以下诏的方式,悄悄改了就成。
秦律每年都会修订,这种小事,为避免麻烦,夹杂在复杂的律令修改中,直接执行即可。
秦王特有的应对朝议矛盾的方法——只要绕过朝臣就行。
朱襄觉得这样不好。但想起这是个君主专|制国家,他就释然了。
虽然这样以后遇到昏君肯定会出乱子,但昏君肯定会出乱子,不差这一道了。
子楚与卿大夫们商议的只是种植结构的事。
就算有的卿大夫们没种过地,但朱襄说起同一种粮食会得同一种病这样简单到仿佛在说废话的常识时,他们还是能听懂。
朱襄又加深了一点讲,说种田如带兵,要根据天时地利和农人的身体情况来变化,不能死死按照农书来,就像是不能照着兵书行军打仗一样。
廉颇插嘴:“就是不要成为赵括那样的人。”
群臣本来在思索朱襄话中的道理,廉颇这话一说出来,他们就不思考了,使劲点头赞同。
懂了懂了,一举例子就懂了。
朱襄道;“就是我,如果没有来到那片田地旁,也说不出如何耕种的细节,只能进行大致的指导。这也和行军打仗一样。”
廉颇再次插嘴:“就像是我再厉害,让我在汉中指挥秦军在南越打仗,我也两眼一抹黑。我连南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群臣再次使劲点头,并且给了廉老将军一个惊讶的眼神。
没想到廉老将军不仅是顶尖的将帅,还有相邦辅政之才啊。
荀子瞥了廉颇一眼。
廉颇相邦辅政之才可能有吧。但廉颇现在说话的本事,是他当初假惺惺说不愿意替秦国带兵,跑咸阳学宫里教学生练出来的。
自从白起再次病倒回乡后,前来咸阳学宫教授兵法的人几乎没有了,他应该和秦王提一提,兵法还是得继续教,多引入一个学派,才能让那些又开始闹分封制和周礼复古的人安静下来。
现在是秦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