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士人被朱襄点醒,浑浑噩噩离开宴会,回家后就痛哭了一场,偷偷骂秦国蛮夷,秦王暴虐,不施仁政。
这样对待士人的秦国,怎么能够统一天下?这不是如夏桀商纣一般的暴君吗!
“舅父,你这算安抚吗?”嬴小政发现朱襄没有生气,又抖起来了,来朱襄这里指手画脚,说朱襄做得不够好。
朱襄将嬴小政的头发狠狠揉乱,道:“当然算。我先给了他们甜枣,免了本来流放的罪人家眷的罪;然后告诉他们,现在他们是秦人,必须遵守秦国的那一套。不遵守的人,秦国的前车之鉴多的是。”
嬴小政抱着脑袋,阻挡朱襄作乱的手:“这不算安抚,是威胁。舅父威胁他们,会不会对舅父的名声有碍?”
朱襄失笑:“我这个和泥腿子混在一起的人,能有什么名声?他们嘴里念着我的名声时,不知道背地里多鄙夷我。只是因为我地位高,得到秦王的全力支持,还有诸多神异传说,他们不敢明面上骂我罢了。”
朱襄拍了拍嬴小政乱糟糟的鸡窝头:“我本就没有什么名声,也不在乎这些名声。政儿以后也不要被虚名左右。”
嬴小政老气横秋道:“好。唉,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教训我?舅父你好啰嗦。”
朱襄无语极了。
他家的小外甥,是不是只有当自己不在的时候才是始皇崽,平时就只是惹人生气的淘气小崽子?
都十二岁了,成熟点。十二岁的甘罗都拜相了!
嬴小政表示自己很成熟,至少比每天都要吵架的舅父和阿父成熟多了。
嬴小政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舅父和阿父每天都有那么多架吵,他们不嫌累吗?
嬴小政悄悄对李斯、韩非和蒙恬说:“舅父和阿父凑一起,年纪只有五岁,不能更多了。”
李斯、韩非和蒙恬表情僵硬,不想听公子政说自己舅父和阿父的坏话。
朱襄安抚吴郡的士人的时候,以公务繁忙为由拒绝了春申君好几次拜帖。
朱襄也没有失礼,让嬴小政去接待春申君。嬴小政甚至直接去拜访春申君了几次,请教春申君天下大势,给春申君拉满了面子。
秦公子政的地位,怎么也比长平君朱襄高一些。更何况嬴小政还向他请教。
春申君见朱襄一直拒绝与自己见面,越发肯定太子子楚恐怕伤势未痊愈。
现在春申君最疑惑的是,太子子楚伤势未痊愈,如此危险,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来吴郡?
太子子楚应该立刻回咸阳养伤才对啊。
春申君的一个门客猜测道:“可能正因为太子子楚快要死了,才来吴郡。南楚有李牧,有蒙武,皆是支持太子子楚的人。他若死在咸阳,恐怕万事皆休;但他来到南边,就能在死前布置好让秦公子政谋反的后手。”
春申君觉得有理。
这个猜测唯一的疑点是,以朱襄的品性,不像是能做出谋反的人。
哪怕要谋反的是他的外甥。
“朱襄恐怕宁愿被杀,也不会做谋反的人。他的品德不允许他这样做。”春申君道,“我担心太子子楚只是给咸阳想要夺走太子之位的秦公子们下套。”
门客道:“主父只要见到秦太子,就知道他伤势是否过重了。”
春申君叹气。秦太子来到吴郡,是“公开的秘密”。公开的秘密也是秘密,所以他不能直接给太子子楚递拜帖。
朱襄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接他的拜帖?难道要一直拖下去。
春申君不敢长时间离开楚国。
他是新兴贵族。楚国的老封君们都很厌恶他,不愿意他把持令尹的位置。他若离开楚国太久,楚王耳边就会充斥着对他的谗言。
他再等一旬,若朱襄仍旧不理睬他,他就只能灰溜溜回去了。
难道要去堵朱襄出行的马车?
就当春申君思考要不要损一下自己颜面,去路上堵朱襄的时候,朱襄终于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
春申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担心,难道太子子楚的伤势好转了?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朱襄晾着春申君,真不是给春申君施压,只是太忙了。
嬴小政砍人砍得痛快。但他把当地豪强砍完之后,吴郡的吏几乎空了一半。
众所周知,地方上的文笔小吏几乎都是当地士人充当,而当地豪强几乎吸纳了大半士人。嬴小政掀了整个吴郡的豪强,也等于把吴郡官场也掀了。
嬴小政靠着自己强大的精力,将空了一半官场的吴郡政务全揽到自己手中,对朱襄表示这不算什么麻烦。
朱襄看着嬴小政这模样,不知道怎么想到了朱元璋。
朱元璋砍了半个朝堂后,就是这副样子,自己把事全揽了。
你们“暴君”是不是都一个样?
嬴小政坚称自己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也精力充沛,甚至连续几天不睡都没问题,这点政务,还不够他看的。
朱襄说“你没问题个鬼,给我滚去休息”,苦哈哈地承担起嬴小政过于繁重的政务,着手选拔新的小吏。
吴郡的吏不够了,那就从黔中郡、从南郡抢人。
不然从北边抢人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