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亲自领兵攻打反对最激烈的人。
那之前,吴郡新田律推行之事偃旗息鼓,只在荒田上执行,仿佛已经妥协。
谁也不知道,公子政蛰伏了两月之后,突然露出獠牙,将反对新田律的豪强悉数杀光。
这些豪强在吴郡盘踞了多年,几乎所有稍稍有点本事的人都与他们沾亲带故。
公子政将对方为首者全部处死,家眷家丁充配杭嘉湖平原填泽垦荒。
吴城士人怨声载道,家家户户为这些惨死的当地豪强挂起了孝,骂公子政不堪为长平君的外甥。
公子政此刻却没有出兵抓人,任由吴城士人披麻戴孝指着他的鼻子骂,继续推行新田律。
李牧回到吴郡之后得知此事,立刻让秦军戒严,然后向朱襄写信。
他没敢在信中写明此事,担心朱襄过度担忧,急于赶路出事。
“这孩子,胆子真是太大了。”子楚震惊之后,嘴边不由浮现自豪的笑容。
显然在子楚看来,嬴小政此举并无问题。
不过为了照顾朱襄的心情,子楚假惺惺道:“他还小,恐怕是气过头了。你别生气,我去揍一顿他,让他好好反省。”
朱襄白了子楚一眼,道:“反省什么?反省下次出手速度再快一点?”
子楚干咳一声:“你好像不是很生气?”
朱襄道:“我知道政儿会走上自己的路,与你一样,你们都是秦王,这种残忍的事不会少。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心里当然不自在。
嬴小政借由推行新田律,将盘踞在吴郡,自以为还能当“土封君”的豪强一扫而空,此举确实残忍。
大部分富户都罪不至此,只是因为挡了嬴小政的路。
而对于秦王而言,挡了路的蝼蚁就要全部被碾碎,可没有什么不忍之心。
嬴小政没有把挂孝的士子全部杀死或者充配劳役,都算是接受了自己部分思想,手下留情了。
李牧拍了朱襄的肩膀一下,道:“我虽然惊讶政儿的果敢,但也支持政儿。我只是担心你在得知此事后会与政儿生气。”
他压低声音道:“他也是担心这点,才不肯来见你。”
子楚无语:“他还闹起脾气了?担心朱襄生气,不应该主动前来道歉吗?”
李牧道:“这大概就要怪朱襄把政儿宠坏了。政儿在猜测朱襄会生气时,自己先生气了。”
子楚:“……”
子楚对朱襄道:“好好反省,你养的什么外甥!”
朱襄:“……”你他X的只管生不管养的渣爹,还好意思说我?!我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蔺礼都不如你!
朱襄揉了揉头发,道:“好了,我知道了。和我说说现在吴郡的情况。”
他离开了吴郡半年,政儿就把吴郡豪强几乎砍空了。
这可真是“惊喜”啊。
朱襄心里沉甸甸的。
嬴小政在郡守府呆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就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绕圈。
李斯、韩非和蒙恬在一旁看着。三人互相使眼色,想让对方劝慰公子政,但谁也不敢去。
李斯:韩非,你与朱襄、公子政最亲近,你去!
韩非:我是韩公子,要置身事外,不去!蒙恬,你是秦国上卿之子,你去!
蒙恬:我不敢,你们去。
三人用眼色抨击对方胆小懦弱,但谁也不敢开口。
“如果舅父骂我,我就骂回去。”嬴小政停下脚步,忿忿道,“他要是敢揍我,我就出走找舅母!”
三人:“……”啊对对对。
朱襄公还没有生气,公子政已经快被气死了。这算什么事啊。
嬴小政忿忿了几句之后,背着手继续绕圈圈。
半晌,他又道:“如果舅父不肯原谅我,要和我决裂,我就……”
嬴小政声音一顿,心乱如麻。
好烦啊!我又没做错!如果舅父生气,都是舅父的错!
气死朕了!舅父凭什么生气!朕又没做错!
嬴小政气得拔出剑,狠狠砍庭院中的小树。
朱襄迈着沉重的步伐进门时,就看见嬴小政一边砍树一边骂自己胡乱生气,看着委屈极了。
嬴小政见朱襄走进来,剑一丢,委屈道:“我就杀了该杀的人,舅父凭什么要赶我走!”
朱襄:“?”
李牧:“……”
子楚一手扶额,一手捂嘴。
朱襄走上前,拿起嬴小政的手,看着嬴小政砍树砍伤了的手心疼道:“你胡说什么?谁要赶你走?”
嬴小政委屈道:“你不是生气了?”
朱襄白了嬴小政一眼:“我敢生气?我还什么都没说,你都快把自己气死了。你是河豚吗?!”
朱襄看向旁边贴着围墙的三只,骂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拿药来!你们就看着政儿折腾自己的手,都不劝劝?”
三只赶紧拔腿就跑。
“我没生气。”朱襄看着嬴小政不信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你所做之事确实不符合我所思所想,但只要你不是无端滥杀,我也不至于与你置气。”
嬴小政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