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辞别朱襄,踏上了北上的旅途。
李牧临走时,带走了一匣子土豆和朱襄写的土豆播种须知。
“我会每月都向你写信请教如何种田。”李牧很舍不得朱襄和拉着他衣袖叫他老师的政儿,他抱起嬴小政,道,“政儿要好好吃饭,下次我回邯郸的时候教你习武。”
嬴小政板着小脸点头:“我一定会好好习武,比舅父厉害!”
李牧疑惑:“为何突然提起你舅父?”
嬴小政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道:“荀子一直骂舅父无论用什么兵器,都朽木不可雕也。政儿要好好习武,保护舅父。”
李牧失笑:“政儿真孝顺。”
朱襄耸肩。他认为自己的进步已经很大了,只是拿着兵器的时候不好意思往对方要害戳。哪个现代人能心无芥蒂地和人生死搏杀?
他更不能理解的是,荀子在教他用武器的时候就要与他生死搏杀,还说别担心,尽管上。朱襄吓都吓死了,生怕失手伤人或者被伤,哪可能真能与荀子好好打一场?
无论怎么想,荀子举着一柄宽剑追着自己砸,这种教导方法都太过了吧?!
“你也努力些。”李牧现在已经与朱襄熟悉到可以开玩笑了,“被政儿保护,你不害羞吗?”
朱襄厚颜无耻道:“不害羞。我有这么孝顺又厉害的政儿保护,你是在嫉妒吗?哎哟。”
蔺相如攥紧拳头就是给朱襄脑袋一下。众人大笑。
李牧在众人的欢笑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邯郸。
虽认识不久,李牧却已经认可了朱襄、蔺贽、蔡泽三人为知己。人和人的感情,有时候并不会只看时间的沉淀。李牧回望邯郸,心中满是惆怅。
朱襄见李牧骑马回望,将嬴小政顶在脖子上,让嬴小政和李牧招手。
李牧看到这一幕,也举起手再次和嬴小政告别,然后才挥舞着马鞭加快了离开的速度,不再回望。
送别李牧后不久,下一个辞行的不是有入秦意向的蔡泽,居然是蔺贽——蔺贽被委派了重任,要去东边任郡守。
蔺贽不断抱怨:“我家就我一个人留在家中伺候老父,我走了,谁来照顾我老父!”
“被重用了还抱怨什么?你放心去当你的郡守,我来照顾。”朱襄拍着胸脯保证道,“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你还不信任我吗?”
蔺贽幽怨道:“信任?我可太信任了。我怕等我下次回邯郸,阿父就只认你不认我了。”
朱襄道:“那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赶紧反省!”
蔺贽气得举着剑追打朱襄,朱襄虽然打不过蔺贽,但论逃跑可没怕过谁。两人围绕着马车跑了好几圈。
廉颇转头对蔺相如道:“你就看着他们俩在这没脸没皮地玩闹?这不像你的性格。”
蔺相如杵着拐杖,平静道:“他们俩相处五六年,比亲兄弟关系还好,如今第一次分别,闹就闹吧。”
廉颇乐道:“看出来了,你心里不舍呢。你心里不舍就和君上说,不让你幼子出远门做官啊。”
蔺相如道:“我老了,他有这个本事,又有了这个机会,就该自立门户。”
“成吧,你既然舍得,我就不劝了。”廉颇道,“不过蔺相如,你真的只是想让他自立门户,而不是让他避开接下来的漩涡吗?”
蔺相如沉默不语。
廉颇挠了挠头:“罢了,我不劝你了。但你要记住,如今的君上不是你曾经的恩主,如果你话说得太过,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蔺相如白了廉颇一眼:“我还需要你劝?你才应该管好你自己,别让我太操心。”
廉颇失笑:“好。”
蔺贽离开之前,还是没能给朱襄一下子。
他气冲冲地离开,马车刚走不久,他就忍不住抹了一下眼睛。
蔺贽从车窗中探身回望,朱襄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胡琴搬了出来。
当看到蔺贽从车窗探身回望,朱襄像是料到了这一幕似的,对蔺贽咧嘴一笑,坐在路边大石头上拉起了胡琴,唱起了《小雅·白驹》。
友人骑着像雪一样的马驹离开,他的品德如同芝兰玉树;希望友人离别后多多来信,切勿忘记我们之间的友情。
《小雅·白驹》之作,有人认为是王者想留贤者在朝中任职,但贤者非要归隐山林,所以王者为求贤不得所做。但全诗本意是送别友人,后世也有许多人取其朋友离别之意。朱襄在此时唱《小雅·白驹》,是很应景的。
蔺贽潸然泪下,高唱《卫风·木瓜》回应。
你给我木瓜,我还你琼琚。我们二人的感情永远和现在一样好!
朱襄和蔺贽歌声相和相别,引来不少行人驻足观看。不少人为这两人的依依惜别而感动。
蔺相如也不由哽咽。
只有嬴小政拉了拉廉颇的袖子,小声问道:“廉翁,蔺伯父要赴任的郡城离我们很远吗?”
廉颇道:“不远,就一日路程。”
嬴小政道:“那为何舅父和蔺伯父哭成这样?”
廉颇道:“他们有病。”
蔺相如用拐杖狠狠砸地,骂道:“不要教坏政儿!他们是感情好!”
嬴小政眉头紧锁。廉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