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决书上已经签字,下一步应该是将犯人移交法务部,彻底在他们的档案上烙下不可更改的耻辱罪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何时能结束,握着那只象征着正义和审判的红章的,竟是蠢货和自私者。
青池涟央冷眼看着胖警察满脸得意的将判决书装进牛皮纸袋,计算着奖金。
看着瘦高警察谄媚的笑着恭维,警局外的年轻警察怜悯又无可奈何的投来视线,拄着胳膊昏昏欲睡的执勤警察,然后被套上黑色的头套,一切落入黑暗,被推到押送车中。
他并不觉得这一切可笑。
因为大环境如何,从来不是渺小的个体该感同身受的,愤怒毫无作用,个体弱者能做的有且只有明哲保身和麻木。这种道理,青池涟央早就懂了——在警察先生死后。
少年闭着眼,安静的靠在铁皮的车厢上休憩。能看出的只有冷漠。
车子行驶,加速,拐弯,刹车,再开动。坐在车上的人和车一起晃动。
一切流畅的就像精密机器齿轮环环相扣般紧密。外层铁漆闪亮,内里核心已经腐朽。
‘轰隆’
车外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刺耳的火药味钻进车厢,车子一个急刹,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青池涟央头狠狠的撞在车厢上,他闷哼一声,从桌椅上跌下来,倒在地上,又是一次撞击,有粘稠的液体流过脸颊,在地上蔓延开。
车厢被人从外面暴力破开,光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站在外面的却是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
青池涟央听见有人在说话。
他费力的睁开眼,身体在血泊中因为疼痛而蜷缩挣扎,纤细的手腕也被磨出红痕,藏在黑色头套下的瞳底却一片清明。
来的比想象的要快。
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很快,青池涟央就冷静不起来了。
他听见有人恭恭敬敬的喊:“广津先生。”
“这就是boss要请的人?”
光来的猝不及防,在黑暗中浸泡久了的眼睛视物还不清晰,头部的疼痛让青池涟央脑袋闷痛,瞳孔失焦。
他模糊的看见一名戴着金色单边眼镜的绅士,对方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周身散发着黑手党的戾气和冷漠。
“确定没搞错吗?”
广津柳浪皱起眉,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部下弄错了情报。
“boss的原话可是‘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杀死任何人’。”
而眼前这个可怜兮兮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boss描述的拥有强大异能的‘王牌’。
再说,押送异能者怎么会只派两个普通人警察来?
要不是广津柳浪确信这座城市的警察还没情报精确到能预测黑手党的行动,他就要怀疑青池涟央是不是警察愚弄黑手党的替身了。
部下被这话吓得浑身发抖,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哭丧着脸:“没错,广津先生,白发,绿瞳,年纪也对的上。”
这就是首领指名要救的人。
青池涟央眼神涣散,睫毛颤动几下后无力的闭上眼,心里却掀起惊涛波澜。
什么叫,boss要的人?
他的能力确实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人。
但这个年纪的他,应该从未使用过能力,怎么可能被黑手党首领注意到。
广津柳浪挥挥手:“先带回去把他洗干净,然后等醒了,送去boss那里。”
黑手党的动作比警察要轻很多,大概是因为他们的首领用了‘请’这个字。
有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把青池涟央扶起来,然后帮他拆掉手铐。
在这段救治发生的时间段,青池涟央装作被惊醒,瞳中蹭着厌恶。
“别碰我。”
他冷漠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黑手党成员,肩膀却微微发颤。配着额头上的伤,看起来像是走投无路,硬撑着的可怜幼兽。
但实际上,青池涟央并非在伪装弱小,他的反应源自真情实感。在被人触碰的情况下,能忍耐到手铐解开,已经是青池涟央的极限了。
“性格也对上了。”
广津柳浪单手扶着眼镜,原来他一直在看青池涟央。从对方被部下碰到时下意识的躲避,和即将被抱起时的惊醒。
“别吓到他啦,他很讨厌和人接触。”那位隐藏在黑暗中的先生用轻佻的语气说:“把他逼急了,我就该派人到警察局去把你们的尸体领回来了。”
戴着金丝单边眼镜的年迈绅士挥手让部下退下,行了一礼,用低沉优雅的声音说。
“非常抱歉惊扰了您,我们boss想见您,能请您跟我们走一趟吗?”
对方所有人都在避免与他对视……
青池涟央抿了抿唇。
那位首领,到底知道他的多少东西。
心里思绪万千,青池涟央面上却始终如一,他带着一身血腥,冷若冰霜,扶着墙站了起来。
“走吧。”
车上,青池涟央被安排一个人坐在后排,广津柳浪和司机坐在前面。
青池涟央看着遮在前后排之间的黑布,眼底涌现出疑惑,他摸摸口袋。
身上没有笔,也没有尖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