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陪在淑宁身边, 还在试图劝她早早归家的虎宵:???
满目震惊,只定定瞧着苏培盛那堪称谄媚的神色。
要知道,自从他家四表哥全面监国那一天起, 苏培盛的地位就堪比当年大行皇帝身边的梁九功, 如今的刘进忠都差了那么点意思。
向来只有旁人谄媚,千方百计与他搭上关系。能让他卑躬屈膝的,全大清也找不出几个。
还个个都是大清的宝塔尖。
自家额娘虽然一直被四表哥视若亲母,可若跟是,还是有无限差距的呀。然而很快, 他就会渐渐见识,明白自家额娘在表哥心里比太后姨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尊崇地位。
淑宁满心挂念自家大外甥, 自然也就没注意到老儿子这满脸惊诧。
只在苏培盛的殷勤引领之下,一路到了畅春园里,胤禛的暂歇之地, 看到了她那眼底一片青黑双眼通红,伤心疲惫又憔悴的大外甥。
直让淑宁鼻子一酸, 还未开口,眼泪便滑落了眼角:“昨夜知晓皇上大行,我就辗转反侧了半夜, 心里好生担忧。就怕你沉湎伤怀,不顾惜自己身体。如今一见, 果如我所料。你这孩子,又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憔悴模样了。”
刚拿着帕子要给她拭泪的胤禛手上一顿,哽咽开口:“虽然太医早已透露,皇阿玛此番怕是凶多吉少。可外甥心中始终存着几分希冀,盼着上苍垂怜,再没想到天竟不随人愿。”
胤禛闭目, 眼泪扑簌簌流下来。无限凄楚地道:“结果皇阿玛真的大行,外甥才又感受到生离死别之痛。皇阿玛,姨母,外甥再也没有皇阿玛了。遇事寻不着人商量,也没有人教导,只能自己一点点地往前试探着。再也没有人,撑着病体,辛辛苦苦与我操办生辰了。”
眼见大外甥哭成四十多岁的孩子,淑宁赶紧抢过他手中的帕子,认真为其擦拭:“上在时,常说死生常理,他所不讳。按我说,死生常理,谁都无法避免。事已至此,你身为皇上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只能比旁人更坚强。收拾起满心忧伤来,承担起自己所该承担的责任。”
“听说你这几日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因为忧心大行皇上龙体,连着几夜没怎么合眼。一定困乏已极,饥饿已极。喏,这是我今儿早起亲自下厨做的牛奶花卷、亲手调的小凉菜。你多少用些,后续的丧仪才能撑得住……”
这话自从康熙大行那一刻起,就有无数人劝过。
可连德妃这个亲额娘、准太后开口,胤禛都无动于衷。此时此刻,苏培盛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从善如流地应着,跟着随口劝劝。
没想到,他家主子爷却乖乖被一等公福晋牵着,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桌案前。
拿起碗筷,还真一口牛奶花卷,一口小凉菜地用了起来。
虽然那小孩拳头大的花卷只用了一个,总共用了几筷子菜罢了。可能用、肯用,就足够让人惊喜啊。
苏培盛简直感激涕零,连说多亏了一等公福晋。话里话外,让淑宁继续送饭的意思简直不能更明显。惹胤禛大怒,差点使人直接把他押下去打板子。
还是淑宁劝着:“四阿哥莫恼,苏公公也是惦着你的身体,唯恐你哀毁太过。再则,大行皇帝英灵不远,可不好喊打喊杀,惊动了他老人家。”
胤禛才微微点头:“姨母所言极是,既如此,就先放了这奴才一遭。”
苏培盛忙跟淑宁道谢,然后乖觉退下。
步履蹒跚之间,就听着自家主子也无限温柔地道:“外甥又何尝不知那奴才是惦着外甥呢?可一样的,外甥也惦记姨母啊。唯恐这天冷路滑的,再让您磕着碰着、甚至感染了风寒……”
后续的话,他离得远,听的不是很清晰,但这也足够让他重新定义一等公阿灵阿福晋在自家主子爷心中特殊的位置了。
别不别的,在德妃娘娘面前,自家主子爷可没这么温柔。
昨晚大行皇帝薨,雍亲王府那边福晋使人送信欲前来给大行皇帝尽孝,都被主子爷给否了。直说让福晋稍安勿躁,等大行皇帝遗体运回前清宫之后,再命人接府中人等进宫。
只一等公阿灵阿福晋说来,主子爷才百忙之中抽时间见她,听她劝慰。还在劝慰之下用了些膳食,且千般温柔、万般仔细地与其解释着。
连主子爷盛怒之下,那位姑奶奶都能使其改变主意……
越想苏培盛就越觉得淑宁能耐,需要好生谨慎对待,再不可有丝毫怠慢。
淑宁可不知道自家姨甥之间的几句对话,能让苏培盛这个她梦中的御前第一大太监心中有这种种思量。
她只又略略安慰了胤禛几句,见他实在繁忙,便知机地告退了。
临行之际,问起那块金牌。
胤禛只笑:“以往因为姨父当着九门提督,最忌讳与诸皇子往来甚密。因此之故,咱们娘俩可是默契地保持距离了许多年。直到五十七年巡幸塞外,外甥全面监国之后才略有松散。为此,外甥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皇阿玛大行,外甥就是这紫禁城之主。咱们娘俩往来再没有任何顾忌,那可不就得给姨母个家钥匙吗?”
欢迎您随时来瞧瞧日后就要被困宫中,等闲不得出的大外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