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哎, 这可是梁九功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这几年来,康熙身边最得力的内侍。
多少王公大臣、皇子阿哥想交好他而不得其法呢?
偏到了十四这儿, 对方主动谄媚。
那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对十四确实不同, 特别珍爱,甚至……
否则的话, 又怎会把自己常服给他穿?
你若说因为十四爷来得匆忙, 没带换洗衣裳。也不好让他个堂堂皇子阿哥,穿太监衣裳。可当时,贤郡王也在汤泉行宫。
那么大个郡王,总不会没点子换洗衣裳吧?
要么说,人是种爱联想的动物呢?且喜欢按着自己的想法去框定旁人, 不顾事情真相。弘旻瘦削,十四高壮。他的衣裳,十四也穿不了啊!
倒是康熙年老,越发宽松不拘束。常服都以舒适为主, 能勉强套进去十四这个大块头。
祖孙三人谁也没拿这个当回事,老九的敏感也只在生意上。
要不然他也干不出来明明不是八爷党, 却在胤襈第一次被康熙嫌弃时,跟老十四一道为他求□□。后头老八生病, 康熙都已经明旨让人送他回家了,其余皇子也都同意。
偏他看老八病笃, 唯恐他在往来挪动中有什么不测, 所以迟疑反对, 以至于皇父再次下旨。
为这个,他家福晋奉额娘之命,差点把他耳朵拧掉。
别家爷们出去当差三年两载不回, 家里的怕不是要泪流成河,满心怨念。只有他们家,额娘欢喜、福晋雀跃。恨不得连夜给他收拾行李,赶紧暂离这个漩涡。
快少点骚操作,别明明不群不党的,还每每凑上去被牵连。
爷孙四个,仨不拘小节,另一个就没啥政治敏感度。以至于外面闹得如何沸反盈天,汤泉行宫里也一片岁月静好。
康熙关注西方战事,但有闲暇,有点精力就不免将十四唤过来细问。
十四呢,则感谢他九哥在皇阿玛的英明领导下积极发展海贸,给朝廷挣了许许多多钱,也给西边战场补充了源源不断的军费。
“这打仗,很大一部分就是打钱,打供给。咱们万里迢迢而去,对气候之类本就不甚适应。粮饷上若再有什么差池,不用敌军打,自己就士气低迷啦。感谢皇阿玛跟九哥,让咱们从没有这方面的苦恼。”
老九嘴角微僵,虽然至今不喜老四,但也不至于冒认了他的功劳。
尤其还当着小侄子的面。
闻言忙轻咳了两声:“十四弟过奖了,皇阿玛固然英明神武,总揽权纲,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但不管是前头的盐政还是后面海事衙门,都是四哥主导。我一个帮忙打下手的,可不敢贪了他的功劳。就是后头的海贸,我这也是仗着咱们大清物华天宝,虎宵那小子的怀表天下少有……”
弘旻发誓,那一瞬间,自己清晰地看到了十四叔嫌弃的眼神与皇玛法纵容的笑。
果然。
四与十四,胤禛与胤祯不和是真的。
皇玛法也确实对十四叔颇多包容,就好像自家阿玛对他一样。喜欢见小儿子聪明活泼,乐于他建功立业,很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喜悦。
但实际上,不管是他还是阿玛都知道。有大哥珠玉在前,不管是从感情还是礼法上,阿玛都不会把雍亲王府托付给他。
就算日后阿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希望十四叔也能早点明白。
跟他一样在亲哥护持下愉快躺平,做尽一切想做之事。只要不造反,保证能风风光光、快快乐乐到老。
康熙这回病得实在严重,在汤泉行宫调养了月余,身形也还是癯瘦极了,仅剩着点皮包骨。
脚上倒是稍微好了点,但也还是不良于行。
稍微起早些,就手颤头摇。略微急切点,便不免心跳如鼓,面色苍白。旁人骤见,不免妄起猜疑。以为这大清天下随时能换个新主子,然后各自筹谋。
为防如此,他是能不接见群臣,就不接见群臣。
明谕说知道臣子们都惦着他,但他如今身体欠佳,实在无精力查看许多无关紧要之折。底下的臣子们,折子上少些称赞之词,都是为他减轻负担。
但他乾纲独断多年,许多事情大臣与九卿等哪敢妄断?
只能具折陈奏,雪片般的折子飞向汤泉行宫。
无奈之下,他只好抓住了胤禟、胤祯跟弘旻这三个现成的苦力。让他们换班念折子给他听,按照他的意思代为批阅,然后与他过目。
这么一来,工作量就减轻了许多。
若对皇位有些想法的皇子听到这任命,怕不是要高兴得跳起来。
但这仨没有啊!
老九只心心念念回广州去搞海贸,亲自随船出海去瞧瞧。十四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皇父身体康健,皇玛嬷早日入土为安。
如此,他就能快点返回前线,跟他虎威表哥一道冲杀四方,给自己挣个铁帽子王。
弘旻更唯愿在父兄护持之下,一辈子吃喝玩乐。
自然都视这个命令如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沾手。弘旻倚小卖小,揉着自家皇玛法对腿不肯撒手:“皇玛法足疾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