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年, 腊月二十五日,太皇太后崩逝于慈宁宫。
临去前,留下遗言与康熙:“……太宗梓宫奉安已久, 卑不动尊, 未便合葬。若别营茔域,不免劳费。我心恋汝父子,不忍远去,必安厝遵化为宜。”①
太皇太后殡天, 皇上悲恸异常、痛哭几近昏厥。更是一连几日守在太皇太后灵前, 昼夜不寐。并打算在慈宁宫中持服二十七月,遭到了众大臣反对,恳请皇上为了保重龙体。
皇贵妃领着奕瑶在内的嫔妃、公主、格格及宗室福晋等,在慈宁宫为太皇太后持服,担心的说道:“皇上一脸几日如此,身体可怎么受得了?”
奕瑶也默默摇头叹气,皇上虽然政事上并没有对太皇太后百依百顺。可太皇太后对于皇上来说绝对是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人。此时太皇太后崩逝,对于皇上不亚于信仰崩塌……
看着奕瑶不语,皇贵妃继续说道:“我听说,众王公大臣奏请还宫、保重龙体,可皇上还是拒绝了,并且把王公大臣都骂了一轮。”
她是真的担忧皇上的身体,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利益上,她都希望皇上能长命百岁,可此时看着皇上为太皇太后悲痛,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太后娘娘日前为太皇太后哭丧、悲伤过度已经昏厥了过去, 让皇贵妃都不知道该找谁去劝慰皇上才好。太后昏厥, 在人选上苏麻喇姑无疑是最为合适的,可现在的苏麻喇姑也是一副悲痛欲绝、神色木然的守在太皇太后的灵前。皇贵妃是怎么都开不了这个口。
可想到重王公大臣的请托、还有皇上的身体,皇贵妃一咬牙便走进去了……半晌,却是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显然未能劝得动皇上。
梁九功见皇贵妃的劝阻也无功而返,心里失望不已。皇上这两日水米未进,再如此下去怕是会出大事的!要是皇上有个万一,他们这些近身服侍通通没好果子吃!
他急得干瞪眼,这些天他也同皇上一块熬着,再加上着急上火双眼已经通红,瞧着甚是吓人。他的目光所到之处,所有服侍的太监通通都低下了头,恨不得垂到地上,生怕梁公公惦记他们。
梁九功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个人,或许有用。
“什么?让我去劝皇上?”奕瑶吓得急忙摆手拒绝,“不行的,我不行的,刚刚这么多王公大臣和皇贵妃都无功而返,本宫人微言轻又笨嘴拙舌的,怎么可能劝得动皇上呢。”
开玩笑,现在的康熙就是一个随时待爆发的火山一样,她怎么可能不怕死的在这关头撞上去?她躲着都来不及呢。再说了她算那个牌面上的人物,凭什么康熙就会听她的劝?
奕瑶自认没有安慰人的本事,也没有巧舌如簧的功夫,她还是默默的做一个循规蹈矩的贵妃吧。
梁九功见她拒绝,着急的恳求道:“贵妃娘娘您就去试一试吧,皇上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奴才担心万岁的身子会受不住的,奴才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求您的……”
他把希望寄托在贵妃身上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太皇太后临去之前,可是特地找见了皇贵妃和贵妃的,并且还给二人留了恩典,皇上就算是不听贵妃的劝阻,想来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也不会迁怒于她的。
奕瑶被梁九功眼巴巴的看着,心生不忍。平心而论康熙待她一向是不错的,当然这份不错仅限于皇上和嫔妃的身份之间,她这些年身居高位,日子过得还算舒心……这都要感谢康熙这个上司。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心一横便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颓废阴郁在坐在太皇太后的灵前,周身散发着阴翳的气息,头发有些许凌乱,从背影看过去整个人疲惫不已。
奕瑶走过去,低声的喊了句:“皇上……”未见眼前人有回应,又低低的喊了几声,可始终没能得到康熙的回应。
她硬着头皮搬出了太皇太后。“皇上,老祖宗在天有灵,肯定不愿意看到您如此不顾惜身体的,老祖宗是慈爱不过的,尤其最疼爱皇上的,若是知道皇上如此糟蹋自个定会伤心的……”
康熙这才抬起头,狭长的凤眼布满了红血丝,可眼神依旧锐利,一瞬不瞬的盯着奕瑶,看得她头皮发麻。
就在奕瑶以为会迎来康熙的震怒时,却听到他沙哑的开口:“朕……并不是先帝宠爱的阿哥……年幼时在宫中甚至艰难,幸有老祖宗多加照拂,后来先帝和慈和太后相继仙去,朕早失怙持,趋承老祖宗膝下,鞠养教诲……如果没有老祖宗,断不会有朕的今日……”喑哑低沉话语,字字流露出对太皇太后的深沉怀念。
“皇上……”奕瑶的眼中全是浓浓的担忧,虽然不能对这份感情感同身受,但是康熙的意思她明白,通俗点说,先帝爷早逝、慈和太后没两年也跟着去了。太皇太后这个祖母那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更是呕心沥血的悉心教导,祖孙二人一同走过了多少风风雨雨……皇上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祖孙感情了。
梁九功小心翼翼的进来禀报,说诸位王公大臣跪在殿外,恳求求皇上为了天下、为了黎明百姓、为了祖宗基业保重龙体!
连太子胤礽身着孝服,领着众阿哥、格格,也一同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