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示下,拢了火堆,将小阿哥特意背上来的栗子和番薯埋在里头烤起来。
五花将大部分的瓜果小食都背在自个儿身上,此时,连忙悄悄摸上去上了吃食。
等几位爷将蜜桔、枣子、石榴和秋桃用得差不多了,火堆边的现烤栗子和番薯也冒出了香气。
秋日的清晨,露水正重。
胤小祕跟哥哥们比着赛剥了红薯皮,热乎气儿直腾腾往上冒,模糊了视线。他双手不住倒腾着,吹一吹,又被香味勾得忍不住一口咬下去,香甜充斥着味蕾。
胤禛许久没有这样“用膳”过了。
这叫他想起从前在外头东奔西走,治河查案的时光。他对这样的幸福与满足深有体会,吃起来也格外有味儿。
允礽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不论是跟兄弟们一起享用山野美味也好,还是今日观日观烟火也罢,都叫他感受到一份迟来的快乐。
他未曾体会到的童年,他以为不会再有的自由感,在今日这个吃红薯的清晨,竟被小幺莫名填满了。
兄弟们各自生出一些想法和感悟。
于是,这么两样民间最简单的吃食,叫这几位锦衣玉食的爷,吃出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胤小祕专注于抢吃食,吃到打了个饱嗝,才拍拍肚子煞有介事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现在可是宰相啦!”
这话引得允誐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幺弟的小肚子。
吃饱的肚子软乎乎的,在手指之间弹来弹去,叫允誐很快玩上瘾了。
于是,哥哥们以“见识见识宰相肚”为由,轮着玩了一圈。
倒真是哥哥的手法千篇一律,小幺的肚子弹来弹去~
*
从小庐山下来,胤禛要与兄弟们相谈正事。
小团子被苏培盛亲自送去了梧桐院,虽然晚了些,又挨了老朱一顿嘲讽。
胤禛要商谈的,便是派谁跟隆科多一道去与罗刹谈判之事。
大哥率先就得排除,他太勇莽,胤禛只担心事情没谈成,他一路杀到对面老巢被人家给绑了;
七弟也是不合适的,他从前腿有天残,相让惯了,压不住隆科多和罗刹;
老九如今管着手工业和商业振兴的诸多事宜,怕是兄弟里头最忙的那一个,京师可离不开他。
想了一圈,最合适的怕还是二哥或十三弟。
可他二人若是出去了,理藩院和户部就势必会空出来一个,加上阿尔松阿刚被处置,刑部尚书之位也还高悬着……
雍正叹了口气,想要听听兄弟们的意见。
允礽难得自告奋勇:“臣愿前往罗刹谈判,定不辱命。至于理藩院之事,不是还有十七弟可以代劳吗。”
允礼满汉文精通,聪慧持重,很懂得如何规避风险,给自己寻一条稳妥的路子走下去。
倒真是适合暂理理藩院之事。
胤禛又与众人商议几句,大手一挥定下了允礽前去谈判的事情。
允礽长舒了一口气。
他梦中醒来之后,就把听到的所有都牢记下来,其中便包括马齐卖消息给罗刹之事。如今,既然能拦住马齐,亲自与隆科多一道去谈判,定能得个好结果归来!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子刑部尚书的人选,这才散了场子。
时间已经过了正午。
胤禛回过神来,只觉得腹中空空。
他下意识竟是想要问幺弟吃些什么,想起小家伙这会儿应当刚从梧桐院下学,忍不住笑了笑。
苏培盛步履匆匆从外头进来,凑近雍正小声道:“万岁爷,邵景轩递话进来,说皇后娘娘身子不大好,请您过去瞧瞧。”
胤禛的笑意瞬间凝固,从宝座上弹起来,眉头蹙起:“太医怎么说?”
苏公公垂着头,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敢张口的意思。
眼瞧着主子要踹他,苏培盛这才躬身道:“太医说皇后娘娘是喜脉,只是……胎像不稳,怕是……”
胤禛眉眼之间越发冷峻,如开刃的刀剑,叫苏培盛硬生生吞了后半句话,缩头当起了鹌鹑。
半晌,胤禛压着怒气问:“太医院何人把脉?”
“是最善妇人科与小方脉的温太医。”
胤禛半晌没说话。
他与皇后仅有一子弘晖,康熙四十三年六月初六,年仅七岁的弘晖夭折之后,乌拉那拉氏就再也没有过孩子。
去年登基之后,胤禛在大封之日便一道追封了弘晖为端亲王。
这是他的嫡长子,更是他爱之敬之的皇后所出的孩子。
胤禛一直叫皇后好好养着身子,想要再有个他们的孩子。可孩子如今真的来了,竟然又是如此的戏弄于人。
皇后陪他走过了风风雨雨,整整三十三载,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有什么错?
胤禛心中痛苦,全都掩盖在满面冰冷之下。
苏培盛眼瞧着主子又变得如同从前在藩邸一般,也只能干着急,而后病急乱投医的提了一句小阿哥。
胤禛骤然被点醒了。
对!还有小幺呢,先前就问过小幺有没有法子,这臭小子神神秘秘的,说一定能有办法。
胤禛说风就是雨,背着手往邵景轩那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