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轼强忍怒意,继续温声细语:“尚书房内是念书的地方,阿哥这画满了小人的书却是为了玩乐,于学问没有什么增益,是不是不合适在这里念呢?”
小团子听完这句,咽了咽口水:“老朱,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害怕。”
朱轼登时火冒三丈:“不学无术!目无尊长!”
胤祕:“正常多啦,是原来的老朱~”
朱轼:“……厚颜无耻。”
尚书房内憋笑着无数,都觉得胤祕回来之后,这里的气氛焕然一新。
朱轼平复一下心情,也不琢磨什么攻受之道了,平铺直叙道:“近日不来尚书房,阿哥是觉得自己能耐了,用不着臣这个糟老头子教了?”
胤祕眼神乱飘,扫了一眼弘历:“四侄子他们不也没来……”
“没来的都得罚。”朱轼凉凉道,“他们要补上落下的功课,咸福宫阿哥同理也当如此。臣听闻阿哥要在侄子们面前立个好榜样,当个好叔叔,这做错了事受罚,是不是也应当带个头?”
胤小祕苦着一张小脸,弱弱哼唧:“不当叔叔了还不行嘛。”
朱轼大惊:“你说什么?”
小团子是没胆公然说这种话有违礼法的话的,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老朱罚什么我都认,你开心就好啦。”
毫不开心的老朱,反手罚了开心的胤小祕抄十遍《训蒙文》。
这回,老的小的可算是一起不开心了。
朱轼出了口气,再没搭理他,开始讲解今日的课程。
按照进度,他们已经讲完了《左传》宣公十二年的“先发制人”篇。为了照顾胤祕,老朱气哼哼又回顾了一下前情。
这篇的原文讲“宁我薄人,无人薄我。……《军志》曰:‘先人有夺人之心’,薄之也。”
这意思胤祕自个肯定看不明白,老朱故意点了优秀学生二十三阿哥允祁回答。
允祁也就比胤祕大两年,跟和慧端柔她们同岁,却像个掉书袋的小书生一般,起身答:“这话就是说宁可我先攻打别人,也不能叫敌人先攻打我,因为先发制人,可以率先打击敌人的士气,动摇军心,故而不能错失先利之机。”
老朱挺满意的,除了这孩子背书一样的语气,听着好像没什么自己的观点。
等人坐回去,朱轼眯眼看着角落里又在招惹富察·傅清的小团子。
“咸福宫阿哥看来是都懂了,不如与臣讲讲?”
被点名的胤祕起身还挺兴奋:“我知道嘛,就像现下,老朱趁着我跟傅清偷偷讲小话,没工夫注意你,就先发制人点我名,打我个措手不及。”
小团子竖起一个大拇指:“老朱此战大捷,厉害呀!”
朱轼一张脸拉得老长,都快赶上驴脸了。
他无数次叹惋,为什么这学生就是不把心思放在正经事呢?白瞎了这么举一反三的灵活脑瓜。
对这事,张廷玉跟他的态度不同。
张中堂一贯是和稀泥大王,堂上堂下一个德行。到了尚书房里也不例外。
他笑道:“小阿哥若是规规矩矩念书,还真未必能有如今的性子。老朱啊,相信圣上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朱轼很无语,他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开始喊他老朱。
短暂的不爽之后,朱大学士还是得收整心情,教导今日的课业。
今日依旧接着讲《左传》,讲的是“以礼治军”。
这一套就是搞政治的惯常思路了。治军嘛,就是用弘扬仁德,贵贱与等级,叫士兵们习惯于威严礼制,这样才能成为合格的专治工具。
在场的阿哥和王公子弟还没人上过战场,更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军营的,只听道理像是懂了,朱轼却知道还差得远。
大清的未来不能只有纸上谈兵。
朱轼心中忧虑着,决定再面圣须得谈起此事。
胤小祕终于撑到了下学,从尚书房飞奔而出,就撞上了提着食盒在阿哥茶房等候的五花和赵昌。
两人面上带着过分温和的笑容,小团子直觉没好事,下一瞬,就听到赵昌开口:“阿哥,皇上那头派了养心殿的人过来传话,叫您下了学不必回去,就在茶房里用膳之后,去校场练弓,阿林保谙达已经在那头候着了……”
胤小祕仰天长呼,没法拒绝,只能照着他皇兄的“鸡娃”安排,草草用膳赶往下一个“补习班”。
校场单独设在养心殿东南,没跟乾清门内的布库房置在一处。
小团子呼哧呼哧蹬着短腿跑过去,阿林保已经骑在马上,正在跑马射移动靶。
胤小祕虽然不爱上学,但是特别喜欢看人耍酷,顿时来了兴致立在旁边围观起来。阿林保只要一射中,他激动鼓掌的样子仿佛一只小海豹。
阿林保瞧见了顿时挂上一脸笑意,习武的心没那么窄,就觉得上回被胤祕兜头一箭下了面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阿哥天纵奇才,第一堂课就这么厉害,多少人想做他谙达还做不上呢!
阿林保下马落地,跟胤祕打个千,开门见山道:“小阿哥,奴才今个奉了皇上的旨意,就要教您马上射箭了。”
小团子疑惑:“啊?大家都是这样吗?”
阿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