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运动腕带的手臂。他神色平静的脱下腕带,露出的一截苍白的腕骨旁三四厘米长的疤痕。
“我告诉父亲我不想打网球,他生气极了,失手将花瓶摔碎。”九重鹰平静的讲述,“飞溅出的碎片无意间划伤了手腕,留下了这么一道伤口。”
岩泉一张了张嘴,满脸空白。他觉得自己需要说些什么,被好友打断,“不,什么都别说,阿一。”
九重鹰摩挲着这道伤痕:“他说我怎么可以不听他的话,他都是为我好,我用着他的钱,住着他的房子,有什么资格说拒绝。”
岩泉一沉默着听着对方的话,“妈妈做了快十年的家庭主妇,她平时已经很累了,我不想让她再因为这个伤心,所以没有告诉过她。”
“我很期待能有个人打败我啊,他的作品被名不经传的人打败,他一定会很恼火吧?”九重鹰笑了一下,“甚至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我都会很兴奋。但很可惜,我还没遇到这样的人……”
“至于网球……”
“最开始是喜欢的。”
“但是这里面混了太多其他东西,我反而分辨不出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了……”
“只是这样而已。”
岩泉一:“……你……”
“不用勉强自己思考呀,阿一,脑过载会变笨的。”九重鹰重新带上腕带,托着下巴笑眯眯的说,“不用担心我——至少现在不用担心。”
岩泉一:“……可恶啊,即使你这么说……”
——也还是想为你做些什么。
但是,岩泉一看见好友的眼睛,这句话就说不出口了。
九重鹰有一双很漂亮的灰眼睛,和父母的颜色都不一样。那种灰霭的颜色似乎是某种坚硬的金属,或者更像沉沉的乌云。层层叠叠辨认不出的情绪后,一簇火苗正燃烧于他的瞳孔中央。
这双灰眼睛开始看像岩石,后来像是火。
岩泉一这么想到。
将所有东西都烧完的火。
他发觉好友并不是如同他的语气那么不在乎。相反,他只是很狡诈的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言语之下,又在那上面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硬壳,造成他什么都不在意的假象。
及川那家伙果然很敏锐。即使什么都不清楚,他也触及到九重的本质,并将其赤/裸/裸/的揭示出来。
“你这混蛋……”这称呼向来是形容麻烦的及川的,但此时贫乏的骂人词汇让岩泉一只能用相同的单词骂另一个人。
他猛地探身,狠狠地揪住九重鹰的领子。灰眼睛终于露出点失去掌握般的惊讶,他瞪着那双眼睛,直视着里面的火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你不会去找大人吗?!”
他怒吼:“自己只不过也是个小孩子,你以为你无所不能吗?!既然说的那么轻松,就别让人担心你啊?!我还以为你比垃圾川要好一点,结果不还是和他一样是个混账东西吗?!”
“你平时耍人玩的机灵劲儿都跑哪了?不喜欢就拒绝,解决不了的就去寻求帮助!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教你吗?!”
岩泉一震耳欲聋地骂:“笨蛋!笨蛋鹰!”
九重鹰被晃得晕晕乎乎,人差点懵了。他勉强出声:“……阿一,你骂人只会这一个词吗?”
“你——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
九重鹰迅速投降。
“回答呢?”
“诶?”
“你的回答呢!”
九重鹰泄气般的举起手,“对不起,阿一,我认错。”
岩泉一紧追不舍:“错在哪?”
“……”
岩泉一大怒:“又敷衍我!!!”
“疼!阿一你脑袋为什么这么硬啊?!!”
“因为你是笨蛋!!”
岩泉一瞪着他,缓缓松开了手。在他的手彻底垂下去时,九重鹰出乎意料的紧紧抓住了它。
“阿一,别生气了。”
他的手很凉。岩泉一沉默着反手紧握住他,用力到被茧子磨的手掌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