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在坂本静身边不足五米开外,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坍塌声响,但她的眼睛已经被浓烟熏得快要睁不开,嘴里也只有眼泪的咸味,以及从喉管漫上来的血腥。
听到男人的问话,年轻女孩几乎崩溃地喊道:“当然,我当然想活下去,所以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日本商人的表情平淡而冷漠,在坂本静说她想活下去的时候,他满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人类都是想活下去的。”
“希望在我死后,他们也能像你现在这么绝望。”
声音低不可闻,被火焰的爆裂声深深掩埋在火场中,坂本静的耳朵捕捉到了最后一句话,尤其是那个“死”字。
她惊恐地抬起头,却没等勉强睁开眼睛看清男人的表情,眼前被生理泪水模糊的景物已经发生了转移。
一双在火场中显得尤为冰凉的手拢在她的腰间,随后坂本静的背部也贴上了同样的凉意。
片刻后,坂本静惊恐地意识到,男人是在用自己的身体隔绝火焰,带她一路来到窗边。
诡异的是,她明明看到火苗的轮廓已经灼烧在男人的身上,但他却表现得不痛不痒,一声不吭。在把她扔下窗户前,甚至还有余裕和她闲适地挥了挥手。
二楼的窗户被一拳打碎,外面是柔软的草坪和将将不会摔死人的高度。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推出窗外的时候,恢复了视觉的坂本静突然转身,看了男人一眼。
她看到的是一张平静而愉悦的面孔。
男人瞥了她一眼:“你自己跳,还是我帮你一把?”
?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劲?
坂本静愣了愣。
男人看她的反应也停顿片刻,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
坂本静:?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求生的本能让她一跃纵下,脑子里混乱地想着这一跌会断几根骨头,一会儿又想着这一次如果能够活下来,该怎么报答这个救了她的日本商人。
跌落的剧痛让坂本静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等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有急救人员围在她身边对她的伤势做着评估。
“川口先生已经在医院了吗?”坂本静含含糊糊地问道。
急救人员用一种混合着同情与疑惑的目光看向她:“那是你的同伴吗?我们会尽力对他进行搜救,但需要先把你送到医院。”
英语不是她的母语,坂本静过了几秒才明白这个人的意思。
川口先生没有逃出来。
怎么可能呢?他明明就在窗边。
在坂本静的设想中,男人让她先跳也许是出于所谓的绅士风度,当她跳下之后就会紧接着纵身跃出火场。
但事实是,火情得到控制后,川口被火烧成一团焦炭的骸骨在大楼中被发现。
没有人来认领这具遗骸,最终被安葬在英国的某个公共墓园中。墓前一直冷清,只有坂本静曾去过几次,向这个充满谜团的男人献上自己的感谢。
只是,某一次坂本静在前往扫墓的时候,却在墓前发现了一束没有署名但包装精美昂贵的白色菊花。
*
安室透隐约能猜出,坂本静口中所谓“救了她并让她开始从新思考人类生命意义”的日本商人,大概就是被派遣去执行刺杀任务的川口酒。
只有知道川口酒身份的他能察觉到其中的讽刺之处。
一个手上人命无数的咒灵,救了人类,并让这个人类从此对人类的生命肃然起敬。
安室透漫不经心地想着,转头去观察贝尔摩德的表情。
他的动作很隐蔽,安室透希望尽量不引起金发女郎的注意。
贝尔摩德也的确没有注意到安室透的打量。
她表情复杂地看着台上的坂本静,对她说的内容感到不可置信。
在她的记忆中,那个男人始终都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连感情的表达都很少有,更别提有救人的想法。
她想起了第一次和川口酒见面时的场景。
那个男人双眼空洞,面无表情,以顺从的姿势站在乌丸莲耶身边,却带着一股血气。
年仅六岁的贝尔摩德还是一个会胆怯的小女孩,拽着自己的裙角不愿靠近他。
但站在她背后的乌丸莲耶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使了使劲,把不情愿的她推向川口酒所在的位置。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师父了,跟着他好好学。”
“我要学什么呢?”
贝尔摩德记得自己当时小声地问道。
川口酒蹲在她的身前,扯出了一个笑容,僵硬古怪地就像是他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
他向她伸了伸手,说:“学杀人。”
小小年纪的贝尔摩德惊恐地把手抽出来,想转身逃走,却被乌丸莲耶牢牢按住,毫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