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乖乖将需要费下功夫才能拿到的容器带过来,这么好使唤的听话神明不多见,从古时候到现在,羂索也就见到了眼前这一个,听话到他想要彻底占据伊泽的存在,抹除他的神志,将他彻底当成自己的禁脔。
羂索敢确定,他一定是伊泽最讨厌的东西,在神明心中,占据他人皮囊生存的怪物甚至都称不上是人。
那又怎样呢?
手指绕上少年的长发,羂索的眸色暗沉无光。
掌控强大和权势的滋味令人着迷,神明也只不过是他的掌心玩物。
虎杖悠仁发出一声闷哼,伊泽推开羂索的手,半跪在他的面前,瞧着他的脸色,认真发问道:“醒了?现在还好吗?”
明明才过了没多久,虎杖悠仁已经挣扎着醒来两次。
伊泽垂下眼眸。
虎杖悠仁体内的咒灵不容小觑,他一开始就预感宿傩将成为计划内最大的变数,现在看果真是这样。
悠仁恨他吗?伊泽有些好奇。
虎杖悠仁的脸贴着地面,他愤恨问道:“你为什么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羂索,也明白伊泽现在站的到底是哪一边。
真的是这样吗?伊泽真的和咒灵有联系,并且出卖了他们吗?
种种猜测在疼痛的头脑中盘旋,化作唇边一声低低的呜咽:“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伊泽笑,“我天生就是个坏人。”
“不……”
“我喜欢背叛。你们毫无戒备的天真模样让人发笑。现在难受吗?”
伊泽托着脸,少年的模样比之前更加稚嫩,天真的神色吐露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语。
“我很快乐哦。你们喜欢我,崇拜我,然后用这双将我视为同伴的眼睛好好记住,我要怎样杀掉你们。”
“我基本都是用咒力直接释放术式的对不对?还没有见过我的武器吧。”
伊泽拔出后腰插着的手木仓,在虎杖悠仁面前晃了晃:“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木仓,后坐力很大,一发就能穿透头颅哦。你猜……跟你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合宿的时候,我到底有没有带着它呢。”
他比了个射击的动作。
“哈哈,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你能够指定谁先去死哦。”
“惠?野蔷薇毕竟是女孩子嘛。”
伊泽两指捏住虎杖悠仁的脸颊,迫使他注视自己的眼眸。
“不对,你跟惠的关系要好一点吧。”
虎杖悠仁咬着牙,眼眶灼热无比,他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伊泽,眼泪顺着侧脸,将蹭灰的脸颊挂出一道白线。
“不准动他们!”
伊泽淡淡道:“为什么要听你的呢。”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着被按进尘埃里的男孩,忽然想起许久之前被他死死刻在心脏的一幕,像是按照既定的台词念白,他的声音带着缥缈的湿意:“这是命运。”
“这根本不是命运!”虎杖悠仁嘶吼道,“别做出让你后悔的事情!清醒一点,伊泽!”
这件事伊泽早就知道了。
可他别无选择。
手中的檀纸一寸寸碎裂,如稚子手中不小心掉落的花瓣,轻轻一抖,被风层层吹散。
伊泽:“我从不后悔。”
此处是能里村现存最古老的神庙。因许久没用早已坍圮,羂索命人修缮,也只能重新往日十分之一的荣光。
平心而论,伊泽很讨厌这个地方,但他无法割舍与生俱来的眷恋。
他在这里出生,在这里死亡,在这里一个个送走所有的仇人。沾染的罪孽远比体内流淌的血缘炽热,烧得浑身发痛,又兴奋地停不下手。每当他闭眼,纠缠已久的噩梦又会卷席而来,带着一声声啼哭寸寸撕裂理智。
“真是怀念啊。”
他仰着头叹息。
少年身着斎服,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如烟般吹散。
虎杖悠仁被放在了神像之下。
母亲在这里死去,父亲的血曾经浸染过这里,妹妹戴上檀纸,在这个位置为他跳了最后一次神楽舞。
怎么会后悔呢。
走到现在全部都是他的罪有应得。
“现在还有点时间,准备一下吧,伊泽。”
羂索满意地看着顺从的伊泽,起身准备大祭所用的器具。
他们要在这里彻底唤醒宿傩。伊泽的血肉对于诅咒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美餐,若是虎杖悠仁汲取他血肉中的力量,体内的宿傩将会前所未有地壮大,而虎杖悠仁本身的存在是诅咒之王宿傩的脖子的项圈,彻底限制宿傩暴走的可能。计划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甚至能将原定的开端之战提前半年。
他该感谢伊泽,他比以前还要听话。
羂索合上门。
伊泽终于有了和虎杖悠仁单独相处的机会。
粉发少年带着尖锐的敌视注视着他。他看上去停止挣扎了。伊泽明白这是养精蓄锐中才会出现的状态,伪装出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等待将自己的獠牙刺入他咽喉的时机。
体内的宿傩尖笑着没完,虎杖悠仁咬紧牙关才能阻挡住诅咒蛊惑的声音。
宿傩:“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宿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