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医务室,沉默的替他解开绷带,为鲜血淋漓的枪口上药止血,换上新的绷带。
“你是在生气吗?”太宰治小心翼翼的问到,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的猫咪。
有良心,但不多。
忘名君诚实的点头,“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
之前搞不懂,现在也搞不懂,未来说不定还搞不懂。
太宰治却满足的笑了起来,“一定是因为忘名君非常的在乎我!”
忘名君没有任何的躲闪,认真的回答道,“我的确非常的在乎太宰君。”
这下轮到太宰治沉默了。
如今的太宰治的确很重视忘名君,他会按照自己所承诺的约定那样,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回忆少年的名字。
忘名君,忘名君。
虽然喊着忘名君,可太宰治并不愿意忘记他的名字。
这不是少年的名字,太宰治一直都很清楚。
“既然忘名君如此的在乎我,那遵守我们的约定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吗?”太宰治终于直视着忘名君,而不是像之前在车上那样,透过‘镜子’看向他。
少年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我…”
“嗯?”
“…我做不到。”
一个简简单单的约定,忘名君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他拒绝过很多人的死亡,却没有哪一次是成功了的。
最开始是梅木红人,然后是三枝昭吉,再然后是石毛巳六。
他坚持过,努力过,悲伤过,绝望过。
就像一条没有尽头的理想之路,所有人都在向前,他却固执的停在原地——停在大家早已死去,历史绝对无法改变的原地。
最后,在自我否定的毁灭之前,少年理性的选择了放弃。
但这一次,少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
他要救下织田作先生,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如果遵守了约定,少年当然可以继续向前。
他可以抛下所有人,不去在乎他们有着怎样的过去和现在,奔向安全安心的未来。
因为这是一个‘梦’,一个独属于少年的梦。
可这有什么意义?依旧没有人记得他,不记得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而自己本来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就这么放弃与接受自己注定不会被人在意又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放弃。
“太宰君。”
少年从迷茫和徘徊中走了出来,他金色的眼眸依旧炽热,充满希望。
“相信我。”
——
可真相要比少年想象过的残酷无数倍。
他看见织田作之助得孩子们被Mimic的人绑架在面包车里,爆炸的火光冲天,而织田作先生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声音几近嘶哑破碎。
爆炸的火焰扑灭之后,织田作之助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太宰治想要伸手抓住织田作之助,却和之前对方想要抓住自己一样晚了一些。
忘名君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织田作之助一步一步走向毁灭,最后见证他的结局。
“这是你看到过的吗?”
太宰治的声音传入了忘名君的耳朵,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注定’的结局。
他知道为什么忘名君会打破他们的约定了,但是…
“不要去,忘名君。”
太宰治试图挽留,尽管他知道自己谁都拉不住。
“太宰君。”少年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像是在哭,又像是充满了愧疚,“抱歉,让你记住了我。”
太宰治瞳孔骤缩。
“但是,我得去看。”
去看还发生了什么,去看结局,然后为了扭转这一切踏上新的旅程。
太宰治想起了那天晚上,四人一起合照的时候。
忘名君从那时就开始‘不对劲’,可自己现在才察觉到为什么不对劲。
“[ ]。”
“明明是这么好记的名字,为什么我总是记不住呢。”
太宰治的语气是平淡的,却带着呼吸的颤抖。
说好要记住少年的名字,可没人比太宰治自己更清楚‘遗忘’的可怕。
没什么区别的,和两年前刚见到少年。
第一天记住,第二天淡忘,第三天彻底忘记。
他所谓的记住,只不过是来源于对生活细节和逻辑的推理。
“没关系的,太宰君,记不住也没关系。”少年露出一个比恶鬼还难看的微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