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乾隆爷一见就喜欢上了。名字好不好且不论,反正经过他老人家发掘,这酒是出了名,往后销量也不愁——至少在本朝如此。
吃食更是品种繁多不胜枚举,济宁的玉堂酱菜,金乡的大蒜和小米,长沟的葡萄,泗水的西瓜,曲阜的煎饼,梁山的黑猪肉,贾汪豆腐卷,沛县冷面,姜家辫子辣汤等等,不一而足。
郁宛让将小米和煎饼多往慈宁宫送些,太后早膳喜欢吃粥,配饼子正好;庆妃爱吃水果,那葡萄和西瓜自然少不了她的份;下剩的再匀一匀就好了,郁宛还特意交代,那黑猪肉别拿到容嫔跟前,不知穆-斯林的教义是否保护每一种猪,但还是别往虎头捋须的好,多的就给永璇永瑆两位阿哥吧。
婉嫔为了答谢她对永璇永瑆的照料,也送了好几件亲手缝制的小衣裳,当然是给阿木尔的,眼看着要入夏了,小姑娘更得勤换洗,可不能跟男孩子一般邋里邋遢摸爬滚打的。
郁宛谢过婉嫔好意,又问她宫里可曾发生何事,婉嫔就说慎嫔曾找过兰贵人麻烦,埋怨小钮祜禄氏在御花园见面没及时向她行礼,甚至闹到愉妃跟前,还好愉妃是个通情达理的,和稀泥一番便作罢了,之后小钮祜禄氏见了慎嫔便绕道走,宁可远远地避开。
郁宛笑道:“如此也好,省得惹是生非。”
这回没跟去南巡,她瞧着拜尔葛斯氏的怨气该更深了,但也怪不得旁人,谁叫她自己将把柄往忻嫔手上送的?要怨,也该怨抢她机会的忻嫔去。
春泥道:“她若如此明理倒好了,就只怕她既恨忻嫔,又恨娘娘您,那就不知该怎么办好。”
郁宛道:“横竖全天下人都对不起她就是了,她就不会吾日三省吾身,从自己身上找找毛病?”
春泥笑道:“您也说她是个糊涂人,她要是有这份聪明劲,还用得着去年才晋位呢?”
几人说笑了一回,春泥拿着娘娘赏下的黑猪肉,待要去跟新燕商量看是煎着吃好还是炖汤好,听说这玩意难看虽难看,却香得很呢。
哪知新燕正在灯下检视家信,神色忧悒。
春泥恍然,“马上又是初二探亲的日子,你家里找你要钱了?”
每逢月初,宫婢们都有一次跟亲眷见面机会,就在神武门西护城河南岸,虽是隔着栅栏,倒也能聊解思乡之情。
春泥自己倒是不怎么算日子,她是外地上京讨生活的,当初家里送她进宫时便已说好,生死富贵,两不相干。实在是养不起一口多的人,只能让她赌赌运气,春泥并不埋怨爹娘,虽然最初那几年可受了些苦,现在是渐渐舒坦了,可她也不想转过头重修旧好,就这样桥归桥路归路罢。
跟新燕一比,她觉得自己倒还算不错的。新燕娘家虽然是本地人氏,可每回探亲不是讨要东西就是要钱,好像女儿进宫就为当摇钱树一般,殊不知宫女那点俸禄,得攒到猴年马月才禁得起他们狮子大开口?
春泥劝道:“不如还是请娘娘帮帮忙罢,我瞧这样不是办法。”
去年年底新赏的一对珠花,刚开春就被兑了银子,不消说到了谁手里,明明她俩都已是娘娘跟前的大宫女了,新燕却还这样朴素,春泥看着都为她着急。
新燕强笑道:“也未必到了十分难处,等见了面再看看罢。”
初二那日,新燕向主子告了假,心事重重来到神武门,她娘张氏果然一见面就急忙巴着栏杆,“姑娘,我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不曾?”
新燕沉着脸将包袱递过去,里头三十两碎银子,几支半新不旧的首饰,另几件她刚做好的绣品,这些就是她全部家当了。
张氏气得跺脚,“怎才这点东西?好歹你也是豫妃娘娘跟前红人,就没攒下来些?”
新燕冷笑:“攒得住么?你月月都来要钱,我再是手眼通天,也禁不起你这般无底洞似磋磨。”
张氏脸上殊无愧色,反盯上她鬓边钗环,“这簪子看着很值钱,是赤金的罢?”
新燕忍着气,“这是娘娘南巡回来刚赏的东西,才戴了不到半月,若错眼不见,娘娘该怎么想?我再如何得脸,您也不能叫我抬不起头做人呀!”
一面说着,眼泪却滚滚而落。
张氏也哭起来,“我能怎么办?你弟弟在外头欠了赌债,人家扬言要打断他的腿,还要送到京兆府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我看他没了性命么?你不为我想,也得为你爹想想,当初要不是他教你识文断字,又四处托人送你进宫,你哪来如今的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