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三所出来, 庆嫔便取笑她,“小气鬼今日怎变得这样大方?那可是五两银子呢。”
郁宛羞羞脸,“姐姐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难得做点好事还不行么?”
虽然一下子舍出来五两银子的确有些肉痛, 可看着八阿哥脸上欢快的模样,郁宛觉得这点钱花得挺值的。
况且她手头的银子本来也都源自乾隆, 羊毛出在羊身上, 不吃亏。
庆嫔定定地看她片刻,感叹道:“我真不知你是什么样人。”
看起来明哲保身又向往富贵, 只知邀宠别的一概不管一概不顾,但偶尔却会有一点慈心, 譬如教十二阿哥骑马, 譬如救治十四阿哥吐奶, 以及对没娘的八阿哥这样照顾。
甚至强行分派到她宫中的兰贵人,她似乎也半点不介意,还格外体贴周到, 有什么好事都不忘拉上。
和她一对比,庆嫔就觉得自己境界太低了。
郁宛:……
她真不是有意为之, 就是闲来无事而已,反正费不了多少时间,总比倒头大睡强点罢。
庆嫔含笑道:“有心为善, 虽善不赏;无心为恶, 虽恶不罚, 你这样的才叫真君子。”
郁宛捂着脸, 再夸下去她就得找块豆腐撞墙了,别把她说那么高尚成么?她就是个简简单单普通人,不是观音菩萨!
看她窘迫难当, 庆嫔总算歇了作弄她的心思,“不跟你闹了,这都过晌午,快回去用膳吧。”
她就懒得到永和宫去了,才在舒妃宫里抄了半天女则,又在阿哥所累出一身汗,她只想快些回自己宫中洗澡再好好补个觉。
郁宛不便强留,遂让小桂子把绿豆汤送到启祥宫去,好歹让庆嫔解解暑气。
她自己则立刻叫膳房传午膳,饿到现在,给她一头牛她都吃得下。
因想起兰贵人亦未用早膳,便叫春泥去西配殿请人过来。
小钮祜禄氏架不住盛情难却,只能姗姗前来,脸上却蒙着块包头布,鼻子以下全都盖得严严实实。
这怎么打扮得跟阿拉伯妇女似的?郁宛笑道:“又没外人,还怕见光?”
强自给她扯了下来,哪知这一瞧却不得了,小钮祜禄氏脸颊上满是稀稀落落的红斑块。
郁宛愣怔刹那,“这是酒疹?”
可她记得昨晚兰贵人昨晚就抿了小一口,那么点分量看起来不会有很大影响,何况要发作当时就该发作了。
春泥也有点被吓着了,“莫非是春廯?”
她们家乡的人也是一到春天就容易长这种红斑块,多为季节性的,等这阵过去就好了。
小钮祜禄氏说她也寻了治廯斑的药在擦,请郁宛不必担心。到底羞于见人,匆匆扒了两口饭就回寝殿去了。
郁宛只能让春泥送些饭菜过去,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钮祜禄氏并非完全不在意相貌。
只是这春廯也长得太巧了些,偏赶上搬来她宫里就发作了,莫非永和宫的时气不太好?
郁宛又有点担心会被传染,干脆让小钮祜禄氏这几日都留在西配殿,缺什么短什么她自会差人送去。
还问新燕太医院能否有预防廯斑的药膏,兰贵人那模样实在令她心有余悸。
新燕无奈道:“主子放心,这种病一般是不会传染的。”
不过她却是觉得兰贵人的模样有些奇怪,春廯多发在腮边,兰贵人却连鼻梁两侧都有红疙瘩,难道仅是个人体质殊异?
但既无确凿证据,这话也不好说得。
郁宛每日晨起如常到舒妃宫中请安,有庆嫔这位楷模,郁宛也不觉得大声诵读女诫多么丢脸了,就当早自习背书麽,大家伙儿都在一起,有什么可害羞的?
当然只是机械式地念诵,里头的道理她是万万不肯学的。
郁宛现在也学乖了,每日晨起先用一顿丰盛的早膳再出门,坐轿就不用了,干脆走着去,既能呼吸早上的新鲜空气,又可散步消食。因着嫌舒妃宫里的茶难喝,她干脆自备茶饮,还让春泥捎了个小炭炉,这样随时都能喝到热腾腾的茶水——反正宫规里没说不能自带装备。
其余嫔妃亦有样学样,要不上怕包子豆汁儿之类气味太大,真想把早膳也带来。
舒妃看着这副其乐融融景象,心里可半点高兴不起来,她叫这些人是为立规矩的,怎么能叫她们过得舒服?那这几天的工夫不都白费了么。
偏偏庆嫔跟多贵人的举止都无可挑剔,庆嫔一脸高贵冷艳在那儿抄书,仿佛身处佛寺而非闹市,郁宛则背书背得比谁都认真——还是声音最清晰的那个,谁叫她嗓门天生比旁人大。
舒妃无可奈何,只能将目标转向郁宛身侧的小钮祜禄氏,恶狠狠道:“兰贵人,你为何遮着脸,这是向本宫请安应有的礼数么?”
小钮祜禄氏嗫喏起身,“嫔妾仪容不雅,怕冲撞了娘娘,故而才以布巾蒙面。”
舒妃冷笑:“荒唐!本宫什么没见过,还能被你给吓着?少寻借口!”
强自将缠在髻上的面巾扯下,哪知这么对眼一望,舒妃便吓得花容失色,险些栽倒在地。
其余嫔妃循声看去,亦个个惊得捂住嘴。
郁宛皱眉,这怎么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