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瞎子无异。
陆见微走近道:“突然想起来,我有很长时间没有给你号过脉了。”
温著之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形而动。
靠的不是眼力,而是听力。
“只是味觉、嗅觉和目力稍稍欠缺了些,其余并无问题。”他说。
陆见微:“你倒是诚实。伸出来。”
温著之无法,只好递出手臂。
温热的指腹搭上微凉的手腕,寂静的夜里,脉搏声似乎格外重,一声又一声,咚咚砸在暗沉的空气里。
月光在榻前覆上霜白,霜白又被垂在榻下的衣裙遮掩。
陆见微坐在床沿,松开他的手腕。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继续下去,你的五感会渐渐消失,不是死人,胜似死人。”
“嗯。”温著之目光落在她脸侧,“多谢陆掌柜。”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这样?”
“有所预感。”
陆见微皱眉:“那你还来什么滇州?你这样就应该待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好生休养。”
“若是这般,才叫遗憾。”温著之眸光沉静,“与其等待毫无知觉,不如趁尚有知觉时多欣赏滇州的美景。”
陆见微沉默几息,问:“你体内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以前没这么多管闲事,也不喜欢刨问他人过往。
但许是今夜月色太美,她问出来了。
温著之坦然道:“权力争斗。”
“你当时多大?”
“三岁。”
三岁,竟然这么早,能活到现在,委实不容易。
陆见微本想知道更加具体的,可不知为何,突然又不想问了。
她曾自怜过自己的遭遇,虽出身优渥,但在十岁时家道中落,父母亡故。
但穿越之后,她经历了很多。
单一个林从月受到冤屈后的选择,都让她震动许久。
她也因此有些明悟,对系统的任务不再排斥,反而有些期待。
“裴知,你是不是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陆见微望进他的眼睛,温声道,“你戴了二十几年的面具,即便摘了面具,也像戴着面具。”
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隐隐绰绰,难以窥见真容。
温著之目露茫然:“陆掌柜,温某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只是随口一说。”陆见微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了,及时止住,起身道,“我回去了,你早些休息。”
一只手拉住她的衣袖。
“我没有戴面具。”
陆见微回身,借着月光,似从他眼里看到隐隐的委屈。
“没说戴,只是像。”
“哪里像?”
“只是一种感觉,”陆见微尝试去形容,“就比如,我知道关河想成为高手,燕非藏想把刀法练到极致,阿岳喜欢木工和奇门之术,阿迢喜欢钻研药理,但我看不出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温著之仰着头,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能说出口。
“夜深了。”陆见微扯出袖子。
“我想送你钱财,可你不要。”他鼓起勇气道,“我想做的事,就是这个。”
陆见微怔愣。
“我知道你需要钱回归师门,也知道你回去后不会再出现。”
“那你还给我送钱?”
“你在这里不开心。”温著之一字一顿,语调极缓,“回去能让你开心,我想让你开心。”
“那你呢?”
“我什么?”
“你就只想送我回去?”
温著之掩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缓缓握紧。
“在五感消失前,送你回去。”
风刮过窗棂,发出呼呼声响,楼外虫蛇窸窸窣窣,却因早已泼洒的药水无法靠近。
村寨里传来婴孩惊嚎,父母不断低声安抚。
不知谁家养的狗吠了几声,又趴回窝里睡觉。
陆见微垂眸凝望榻前一束霜白,心里遽然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涩。
低头思故乡。
此时此刻,她真切体会到诗人的心境。
她抬起头,神色极为认真。
“我的确想回去,但我想凭借自己的本事。”
温著之笑起来,“我知道了。”
“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去?”
温著之怔然:“什么……意思?”
“我的师门于你而言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你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去适应,在那里,你不认识任何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外人想要进入,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温著之下意识道:“多少钱?”
“万万两白银,以及一百万入门费。”
“我的钱,不够。”他垂下眼睫。
陆见微挑眉,“你当真愿意耗费这么多钱财,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此地并无留恋。”温著之说,“阿耐会照顾好自己。”
更何况,在五感消失之前,他赚不到这么多钱,无论愿意与否,都没有机会。
此时此刻,不必考虑其它,只需要遵从本心。
陆见微笑着伸出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
纤白的手掌落在眼前,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