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么后果绝对如林修撰所说的,不堪设想。且从淮安知府的奏折上就可看出,如今这些灾民全聚在临时搭建的灾济棚里,官府只负责每日的施粥救济,这要真的发生了瘟疫,传染起来可就是一大片了。
想到这里,景康帝原本放下的心,很快又提了起来,他抬手,示意林远秋起身,“继续!”
林远秋知道,圣上这是让他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也不耽搁,起身谢过圣上后,就接着说道,“虽现下还未有疫病,可必要的防备还是不可少的,微臣以为,每处安置所的施济人手,须得分开安排,灾民也一样,万不可相互走串。且每隔上五天,就派人送一次肉菜干饭安抚民心,免得流民化为流贼,届时生成祸患。”
景康帝忍不住点头,“林修撰继续!”
林远秋也不含糊,对于灾民的日后安置,他也是理出过好几种法子的,“禀圣上,淮安周边多山脉,山林陂泽之利可资以生者,微臣以为,可把灾民就地安置,供其开垦荒地、休养生息。其中如有不愿留下的,大可以依照路途远近领取粮食回乡。另,若有心存报效朝廷之志者,可募为兵士。”
一长串话说完,林远秋已有些口干。
而景康帝,手里端着的茶盏却因为心潮澎湃,久久未能放下。
此时的他,脑海里闪现出一句,那就是“民且庆更生矣,何乐于为贼耶。”
是啊,若朝廷安置得当,灾民们只会欢庆重生,怎可能愿意做盗贼呢。
这些时日,担心流民闹事,生怕流民转化为流贼,进而成为义军对抗朝廷,一直都是景康帝担忧的事。虽先前也有朝臣给出过类似的法子,可听着总归不如林修撰的慧心巧思。
就比如把灾民分十几处安置,且必须分派施济人手这一点,就要好过其他朝臣的法子太多,因为这样既可以避免瘟疫的引发,也可以减弱灾民的人多势众。最妙的还是招募兵士这点,虽现下太平盛世,可周边部落蠢蠢欲动之心一直都在,这些年虽大战没有,可小冲突从未停歇,是以,朝廷年年都有征兵。
景康帝心想,若此次能募得兵士,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想到这里,景康帝忍不住朝正躬身立于堂中的林修撰看去,一身绯色的官袍,因穿它之人的瘦高身量,显得格外的挺拔俊秀,真不愧是自己钦点的状元郎啊。
很快,景康帝又想到,林修撰如今已至弱冠,不知那秦侍郎给学生起了什么表字,便问,“可起了表字?”
表字?
林远秋先是一愣,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忙回,“禀圣上,微臣老师给微臣起了子清一字。”
子清?
景康帝点头,子清有聪明好学,必将成为智者之意。倒是不错,且用在林修撰身上也的确贴切。
只是,景康帝很快又想起了自己被撂了半个时辰的事。
“今日朕传召,却为何迟迟不见林修撰前来?”
来了来了,就知道此事肯定躲不过去。
林远秋心怦怦跳,不过官员请事假可是被允许的,只要三年内累计不超出两个月就成,所以林远秋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他只需把事情说清楚就成。
想到老师的叮嘱,以及林远秋认为没必要跟圣上隐瞒,便实话实说道,“回禀圣上,今日午休之时微臣特地向掌院告了事假,去了昌荣街牙行。”
“去牙行,大中午的去牙行做什么?”
景康帝起了八卦的兴致。
林远秋觉得没啥不能说的,便道:“禀圣上,微臣家有一对双胞妹妹,如今大妹和小妹均已怀六甲,不日便要生产,可因苦夏,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是以微臣想着寻一凉爽清幽之处,好予妹妹们月子时静心修养。”
这样的回答,是景康帝怎么都没想到的。合着大热天的,人家这是告假给妹妹们找避暑山庄去了。
而他这个当皇帝的,却被撂了半个多时辰。
可景康帝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年纪越大的人,越会觉得同气连枝、相互友爱的难能可贵,特别是帝王家。
且林修撰此人,虽年纪不大,可行事做派却是难得的老成持重。
最主要还是实诚,对,就是实诚,只要你问,人家就老老实实作答,且还不带一丁点的润色。
景康帝还记得上回林修撰说自己小时候常围着甜瓜转的事呢。
这不是妥妥的馋嘴还会是啥。
林远秋微低着头,是以并没看到景康帝略微上翘的嘴角。这会儿的他,正竖着耳朵,准备随时答复圣上接下来的问话呢。
好在,一句如同天籁般的“退下吧!”很快在御书房响起。
林远秋大大舒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过关了。
“微臣告退!”
未免生出意外,林远秋并没耽搁,告退动作做的相当连贯。躬身,抱揖,然后倒移着脚步。待退出御书房后,很快一个转身,迈步离开。
只是等到了宫门口时,抬眼一看,空空如也,方才载着自己过来的马车,早已不见了踪迹,而他的马,还在翰林院呢。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的量着回去吧。
林远秋不知道的是,待他离开后,景康帝对一旁的吴公公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