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垫再说吧。
想到这里,林远秋又看了看诗赋的命题,确定内容为抒发田野之趣后,就把试卷小心放进考篮里,然后拿起油纸包着的肉饼,边吃边琢磨起诗句来。
虽在心里劝着自己别着急,可林远秋也没敢多耽搁。把吃了一半的饼子放置一旁后,就把手往四天未换的汗臭衣裳上擦了擦。而后拿过草稿纸,提笔斟酌了起来。
到底是写惯了诗的,不多会儿,一首名为《田园言怀》的诗就写好了。
等认真推敲,稍作修改之后,林远秋就把它抄到了答题纸上:深龙霞浦在山头,丹梯躡足小心游。田铺农家炊烟袅,檐阶泉溪湲潺流。
等誊抄完毕,林远秋终于大大舒了口气,总算全都做好了。
可是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林远秋又从头到尾检查起一张张答题卷来,包括填写名字和籍贯的部分,还有用字的避讳,都认真查看了一遍。
不多会儿,林远秋便看到已有提着浆糊的衙役过来了。这是准备给要交卷的考生提前糊名呢。
此次考试的所有卷子都会糊上名字和籍贯,然后由专门安排的人重新誊抄一份。
所以,在院试成绩未定下前,考官们看到的并不是考生所写的那份答卷。
只有等大致定下院试的名次后,才可以拆封原卷做最后的比对,若没相差,那么就没有异议的地方了。
林远秋并没有提早交卷的打算,四天时间都熬下来了,不相差这一时半刻。
随着三声铜锣响,癸卯年江州府的院试结束。
考生们全都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场。林远秋也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提着考篮跟着人群出了考棚。许是今日一直都提着心的缘故,这会儿的林远秋只觉浑身疲惫,若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现在就找个地方好好躺一躺。
考场外挤满了等待的人,林远秋想找找他爹在哪里,可惜个子太矮,被前面的人给挡住了视线。
林远秋不知道的是,在他刚跨出龙门的那一刻,只朝矮个子看的林三柱很快就发现他了。
所以正当林远秋垫起脚,准备好好找一找人时,林三柱已经快步跑了过来,“远秋,爹在这儿呢!”
爹?林远秋擦了擦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眼前这个头发凌乱,衣衫快成梅干菜的人确实是他爹林三柱来着。
所以才几日不见,他爹咋成这副模样啦?
待他爹一把接过考篮,然后蹲下身子,把他揽到背上时,林远秋闻到他爹身上比他还臭的汗味。
林远秋纳闷,“爹,您又去扛麻袋啦?”
林三柱摇头,好好的,他跑去扛麻袋做啥,再说这两日他哪有心思跑去做旁的事啊。
可以说,自从林远秋迈进考场后,林三柱整颗心都是紧着的。
因为他听到客栈有人说起前年院试有考生因中暑而丧命的事。想到自家儿子这么小的岁数,以及这几日的大热天气,林三柱是越想越害怕。
于是,院试的第二日,林三柱就开始待在考场外头寸步不离的守着了。
而原本打算趁着这几天采买些绣线和绣布,还有盘扣的事,早被林三柱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会儿看到儿子除了有些疲倦,旁的啥事都没有,林三柱总算放下了心来。
回到客栈,父子俩简单吃了晚饭。而后两人都洗了个澡,感觉浑身清爽了许多的林远秋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林远秋是被自己肚子的咕咕声给叫醒的。
等睁开眼时,他爹已经给他端了鸡蛋面过来。
趁着儿子睡觉的空档,林三柱已去绣坊把该买的东西都采买回来了。
此时几个包袱都已打好,这样等到了明日,他们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林三柱并没有在府城多停留的打算,再过几日,家里说不得就要开镰割稻子了,他总要回去帮着一起才行。
至于等放榜的事,还是算了吧,反正真要是考中的话,届时衙门肯定会送了喜报过来的。
不过林三柱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大概率没有,因为昨晚他特地问了儿子这次院试考得如何,得到的答复是:说不清楚。
林远秋是真的说不清楚,原因还是那道策论题,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所写的论据似乎有些小众。虽给出的论点鲜明、新颖,可那也只是他个人的以为。若考官看过后不认可的话,那么这次的院试,就肯定没有中榜的可能了。
第二日一早,父子俩就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
如今快近九月,地里的稻穗已经弯下了沉甸甸的腰,上头挂着的谷粒颗颗圆润,粒粒饱满,马上又将迎来一个新的收割的季节。
按照惯例,每到这个时候,私塾都会给大家放上半个月的田假,也就是农忙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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