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学堂后, 林三柱就帮着把棉被送到了宿舍里。
一般情况下,学生家长也只能在私塾开学和放假的时候,才被允许进宿舍一趟, 其他时间, 基本只能在私塾门口等着, 若找孩子有事的话,可以让门房帮着传话, 直接把人喊出来就行。
帮着整理好了床铺, 林三柱就准备回去了,这几日还在正月里, 牛车也不是天天跑镇上,今天坐牛车的人没几个, 所以他得早点去牛车那儿, 别让人家就等着自己了。
比起第一次送儿子过来时的各种不放心,现下林三柱要适应了许多, 毕竟一直以来自家儿子都是懂事的, 从不做一些让他担心的事。
有时候林三柱会想,许是老天爷见他先前的养儿不易, 所以特地又送了一个懂事贴心的儿子给他。
可不就是懂事贴心嘛,他家狗子打从五岁开始, 就知道怎样照顾好自己了。天冷加衣, 天热防暑,从不让爹娘多操一点心。
这几年,儿子除了生过几回冻疮,其他啥毛病都没有,且身子一天比一天壮实,这可都是孩子自己把自己照管好的缘故。
若林远秋知道他爹的想法, 肯定会忍不住在心里说上一句:那是自然,好不容易重活了一回,他可不能一不小心又把命给丢了。
林远秋的担心可不是没有依据的,原身前头的两位哥哥以及原身自己,可不就是生病没了的吗。
就凭古代这么高的夭折率,他当然要照顾好自己了。
是以这几年,所有对身体无益的事情,如大冬天跑出去玩雪受冻,大热天出汗吹冷风喝凉水,还有吃饭挑食啥的,林远秋统统都不会去做。
虽这些所为,显得自己不够活泼,不符合小孩子的年纪。
可林远秋觉得,他本来就不是个正常的“小孩子”好嘛。
送走林三柱,林远秋看了看时间,差不多未时末,所以去一趟书画铺子应该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林远秋打开书箱,把卷着的几幅画都拿了出来,再找了一张毛边纸包在外头,这样就不用担心会不小心弄脏了画。
今日过来得早,且明日才是正式开课的日子,是以这会儿还没有多少同窗过来。
出了私塾,林远秋就往河溪街而去。
等到了那里,他直接去了上回去过的那家书画铺子,不知为何,许是合眼缘的缘故,林远秋总觉得那个胖掌柜是自己可以信任的。
胡掌柜一眼就认出了林远秋,心说这不是先前来过店里的小娃儿吗,不知今日过来所谓何事,难道又是来看画的?
不过胡掌柜的想法,在看到林远秋手里拿着的画卷后,就收了回去。想来,今日这娃儿是让他帮着看画来的。
作为开书画铺子的掌柜,自然对笔精墨妙也是极懂的,是以时常会有人拿了自己的画作过来,让胡掌柜帮着鉴赏。
也所以,等林远秋开口询问店里收不收画作时,胡掌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卖画?
卖谁的画?
总不会是这娃儿自己画的吧?
书画他们铺子肯定是收的,只是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画都收,不然卖不出去不说,还要往里搭进去裱画的银钱。
在胡掌柜看来,小娃儿的画就算画的再好,也肯定到不了可以卖的火候。
只是看着对面圆圆的小脸蛋,胡掌柜觉得待会儿自己拒绝时,尽量委婉一些。
“伪小孩”的林远秋当然看懂了胖掌柜的脸部表情,他也懒得多说,成不成的,把画打开看一看就行了。
想到这里,林远秋便蹲下身子,把画卷放到地上后,就缓缓摊了开来。
这边胡掌柜还在组织着拒绝的话语呢,结果等他低头看清摊在地上的画作时,忙哎呦哎呦的弯腰把画拿了起来,“哎呦,我说你这个小娃儿,咋把画给摆到地上了呢。”
胡掌柜边说边朝地上看了看,还好还好,店里铺的都是青砖,倒没泥巴什么的。
否则如此好的画作,若是给弄脏了,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本以为是这小娃儿自己画的画,现下看来,应该另有其人才是。
只是不知是谁,居然能画出如此老辣的线条,胡掌柜是看惯画作之人,只一眼,他就知道作画之人的功底扎实。
且像这种大写意的山水画法,他开书画铺子这么多年,还真没怎么看到过。
是以胡掌柜忍着心中的激动,小心把六张画作全都摊到了桌面上,而后看了看落款处。
桃源山人?
这名字他还从未听到过,难道是哪位大家新起的别号?
想到这里,胡掌柜转头朝林远秋笑道,“这画是谁画的啊?”
林远秋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画画之人正是自己,至于是谁画的画,在过来之前,林远秋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于是答道,“是小子的舅爷所作。”
原本林远秋想说是自己的哥哥来着,可后来一想,哥哥太过年轻,肯定没舅公来得有神秘感。
舅公?
果然,听了林远秋的话后,胡掌柜顿时一副了然的神色,心说,果真如自己猜想得那样,这应该就是哪位大家的画作了。
见林远秋没有想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