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
邱平先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关注程瑞的反应,而是马上进入了下一个环节,冲藕粉。
“几日前传讯时未料到二月二竟然会下雨,辛苦你们几个人冒雨前来了。”
这话像是客套话,三人自然也客套回去了,说不辛苦不辛苦。
邱平笑了,“天冷身子冷,坐在这儿不喝点热的东西可不行。”他滚水一倒,落入茶盏之中,白色的藕粉瞬间被冲至微粉的胶状。
邱平也给自己冲了一杯,“吃的时候搅一搅,置于鼻间,能闻到藕的清香,你们可别小瞧这一碗藕羹,它是取淮浙的七孔藕晾制,七孔藕香味浓,但出粉率低,小小一碗藕羹,也是淮浙难得的精细名贵之物。”
怎的忽然提起了藕?正当陈延几人以为邱平先生是在用藕粉隐喻的时候,他突然转头看向程瑞,道——
“这名贵藕粉,是你外祖父所赠之物。”
陈延/程瑞/叶问:???
把碗里晶莹香甜的藕粉一吃而尽,邱平打起了直球,“我知晓你们应该很想来见我?”
“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邱平人微后仰,靠着八角亭的圆柱子,道:“想问我为何要收程瑞为徒?所谓万金之事是真是假?从去岁到今年,我收你们为徒是否出自本心,是否?”
未曾设想过的故事发展方向出现了。
这都是可以直接问的东西吗?几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年轻人要问此事,恐难开口。”还是羞赧啊,“不过不开口也好,因为就算你们开口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陈延几人面露错愕,“这……邱先生?”
“看你们这错愕的样子,真是不禁逗。”邱平放下茶盏,目露正色,“此等事,由小辈来问,终究不美,还是让老夫自己来说吧。”
“收你三人为徒,实乃发乎于心。”
“譬如程瑞,你祖父以万金之礼,我实难不动心,心动之,便应了收你为徒。”
“譬如叶问,你祖父来信数封,道愿以你叶家书本誊抄孤本为换,我也实难不动心,便同意了。”
“至于你。”邱平看着陈延,“你呢,同叶问和程瑞住在一起,看着比他们两个更为勤勉,是年轻人里难得的自律自省之辈。”
“我觉得你可以很好的敦促他们二人刻苦些,用功些,所以我也想收你为徒。”
听罢,陈延几人懵得搅藕粉的手都不会动了,邱老……这么直接吗?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更直接的事情还在后面,“说起去岁之事,当初的考验也是因为一同教你们三人程瑞可能跟不上,所以让你们先教一年,让他把基础跟上。”
他又道,“本来设置了三次考验,是怕程小子悟性不够,想让你们耐心多带一些时日,未曾想你们三人相处极好,叶问与陈延敦促得严,程瑞也非木石之辈,一年过去,他悟性也算上来些,其余两次考验竟用不上了。我一算,你们年后也将升入玄级班,留在书院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才把你们叫了过来。”
“除告知你们想知道的事情之外,也是想正式收你们为徒。”
这一切的进程太快,快到陈延都没反应过来。
年前还是赶着通过考验才能变成弟子,现在?
不过邱平先生又添了一句话,“我此处的收徒与别人不同,不用叩拜行天地君亲师之礼,我只作为为你们答疑解惑、斧正学识的夫子,你们可称我为老师,但只有此师徒之名。”
“待你们考完下次乡试之后,即可自行离去,若介时你们还愿意在我名下,我才会举办收徒之礼,收你们做我的关门弟子。”
这听起来和别的大儒收徒真是相当不一样。
“陈延,如此你意下如何呢?”邱平问他:“可愿在乡试之前,做我的弟子?”
说实话,就邱平现在摆出来的这些东西,对陈延可以说是利完全大于弊,他完全拒绝不了,“我愿意的。”
见此,邱平捋捋胡须,“那至此,过去种种你们三人也不必再思忖,好好向前,学书论策,当我的弟子,好好考三年后的乡试即可。”
真正豁达乐观的人,要忽略掉生活中一些不可名状的小细节。
但!这不对啊,程瑞有点跟不上,“邱先生,你只问了陈延,还没有问我和叶问。”
闻此言,邱平笑了,“你们还用问吗?”
他瞥头看向叶问:“你来时,你祖父应当叮嘱过你了?你会拒绝我吗?”
至于程瑞,“收徒一事你家中已经知晓了吧,我要收你为徒,程小子,你能拒绝我吗?”
三个人里的自由人,只有陈延一个,“所以单问陈延,有何不可?”
无何不可,三人突然被邱先生此刻散发出来的霸气镇住了一会儿,总之,在此次八角亭谈话之后,邱平与陈延、程瑞及叶问的普通又不普通师徒之谊,已然确定了下来。
作为新师的邱平邀请三位弟子在家中用午食,陈延发现,就在上午确定关系后,邱平真的很自然的融入到了师这个角色之中。
由于他的语言态度十分自然,倒很快消除了三人因他形象巨变而带来的疏离感。
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