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东西。
如果你无法证明,那夹带之罪就直接坐实了。
“他其心可诛。”吕夫子怒火中烧,“你们可还记得那吴文春的体貌特征?”
这可让壮壮犯难了,昨天早上黑灯瞎火,他满脑子都是县试,根本无暇去看一个陌生少年的样子,“这——”
“夫子你这里可有纸笔?”
书房里自然是不缺少纸笔的,陈延手执笔,脑子里回忆了一下吴文春脸部的特征,稍作思考,在纸上画了一幅人物肖相。
画像并非写实画风,但抓住了他的轮廓和五官特点,壮壮一看,“好像就是他!”
夫子把画收起,“只要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我差人去把他找出来。”
当然,现下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考试,“下次考试排队你们就穿厚一些,直接排在最后面,我安排两个小厮在后方盯着你们。”
若方德名再敢行事,那便可以把人当场抓获。
可惜,陈延摇摇头,“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说到这里,吕夫子的心情也低落了起来,因为某些事情真的很现实……
他在川安县的宗族势力不如方德名,同一些县衙内的官差往来、书吏关系也不如方德名。
没有确切的证据,他即使去信县尊,县尊也不会处理。
陈延倒更沉得住气,毕竟祸害总是遗留千年的,“即使方家是跗骨之蛆,只要时机到了,我们总有能刮骨把蛆虫碾死的时候。”
他极少放这样的狠话,一旁的陈壮壮和吕夫子都看向了他。
他们陡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发现了陈延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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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德行私塾。
方德名已经开始无语望天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从前从未如此——
那个黄口小儿让他有了深深的挫败感,那安排出去的人回来之后,方德名听说有人夹带被抓,流放三千里,不晓得多高兴!
但随着方家宗族那边爆出大雷,族内有人求到他这儿来,说是儿子科举被流放,他才反应过来,被抓的不是陈延。
那一刻,方德名的失望简直见了底。
方德安坐在一旁,悄悄打量着大哥,又提了一个建议,“不如,不如我们第二场再?”
“没用了。”方德名沉下脸,“那人分明说了纸条已经贴上,最后他们没有被抓,定然是纸条被发现了,第一次被抓,后面几次他们肯定会更加谨慎。”
即使下手成功,也未必有效。
“况且吕润林知道这事之后肯定会差人守着,冒险成事,万一被抓个现行……”
那可不是一下两下能解决的事情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方德安抓马了,“那我们要如何是好?”
“如何?”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如何,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听天由命,期盼那小儿被此事吓破了胆……”
然后卷子一塌糊涂。
但依着那人牙尖嘴利的性子,这种可能怕是很小。
为今之计,“只有敦促行明和行远早日通过院试了。到时候他们就是川安县年纪最小的秀才,我们方家一门二秀才,还用得上争这些?”
谈完自家事,方德安为了调节气氛,说起了德行私塾的童生班,“大哥你说今年我们私塾能出几个童生。”
“乙班升上来了几个好苗子,能过县试者约十,过府试得功名者大抵在二、三之数。”总之不会颗粒无收就是了。
“我们私塾出的童生在川安县也算是多的,那吕润林的私塾除了陈延小儿,都是藉藉无名之辈……”
也是,文会单对自家输了,但于私塾举业,方家是不会输的。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中,县试第一场考试通过的名单很快被张贴在了县衙的墙上。
尔后,一则有关于‘名不见经传的吕氏私塾二十五名报名的学子居然全部通过了第一场考试,且本场考试的案首竟也落于吕氏’的消息引爆了整个川安县。
方德安看着大哥漆黑如墨的脸,连忙描补:“第一场只不过考墨义经贴,只要文字功底过关都能录取,那吕氏私塾人少,吕润林多得是精力,有这个成绩也数平常。”
“第二场考写文章,那些人定然要被县尊大人斩于马下!”
方德名看了他一眼,心头应是。
于是,在一个有阳光但不暖的日子里,县试第二场开考了。
然而,有大批学子被斩于马下的不是名不见经传吕氏私塾,而是川安县鼎鼎有名的德行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