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承载的人不少,晃晃悠悠走得不算快,是以,天才刚刚亮陈延陈安就起床了,用了早食就用东西把书包起来,火速赶到村口去了。
第一天上学,牛车上闹哄哄的,陈延本来想在车上看一会儿书,但这人挤人,那二手的三字经纸张又脆,他怕书破损了,就此作罢。而是在心里默念着这本儿童读物的内容。
一边在跟小伙伴吹水聊天的陈安看了一眼自己眼睛微垂的堂弟,心里有些嘀咕,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堂弟从知道要读书以后,整个人变得安静了很多。
……
第一天的课很是寻常,吕夫子就让所有人把书拿出来,教了四句话,大家摇头晃脑跟着读了一个上午。私塾里是不提供饭食的,牛车来去耗费时间,回去吃饭也不现实。
所以大家都带着干粮,陈家俩兄弟带的是杂粮饼子,从吕秀才这儿接了两碗热水,边嚼边泡把饼子咽了下去。
歇息了一个时辰,下午的课便开始了,上午读,吕夫子下午就开始教写。
他站在私塾上方,“练字是一个水磨功夫,从小开始,没有时间积累字是不成形的,你们学了三字经,回去要多读多写,方能领会。”
“家中有笔墨的学子就用笔墨,没有笔墨也可以用树枝在地上多写多练。”
出乎意料,陈延发现吕秀才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底层阶级,但为人并不高傲,上课时很多的提议也颇为照顾班里的农家学子。
在阵阵书声之中,一天的课很快结束了,大约是下午五点的时候,甘田村陈家一行人坐着牛车回去了。
陈家晚上是没有干饭的,为了节约粮食,大家一般喝点稀粥,今天照顾到家里两个孩子中午只吃了干粮,就多做了一个蛋羹。
陈延上桌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小碗里已经有一勺黄澄澄、滑嫩嫩的蛋羹了,在荤油不兴的古代,这可是个好东西。
身体本能分泌了一些口水,啊,大概是年龄变小了,他感觉自己都更馋了。
让陈延觉得陈家与众不同的一点是这家并不算重男轻女,奶奶陈李氏平日里话不多,但掌勺挺公平的,家里孙儿有的东西孙女一般也有,不过会少一些而已。
这不,梅花梨花姐还有秀秀碗里也有蛋羹。
晚食结束以后,一天没有找过小伙伴的陈安冲出了家门,放松去了。大伯娘死命叫他也叫不住,只能感慨了一句这破孩子。
陈延也很想出去玩,大概小孩子的身体里就是有无限的能量,如果是上辈子的社畜陈延,在硬坐了一天之后估计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特别想出去跑一跑,散一散自己的精力,所以饭后他绕着家里跑了一圈,毕竟史料记载弱鸡在科举号房里挂掉的比比皆是,他可能不想举业未半而中途病死,所以有一个良好的身体就很重要了!
陈延哼哧哼哧跑了起来,他觉得此时的自己非常自律。
然而家中人看他——
梅花:康弟这是上了一天的学,呆了?
梨花:二弟跑起来跟个小鸭子一样。
爷奶:两个小家伙都不消停,还是年纪小啊。
约莫六七点的时候,热身结束了,家里人出去唠嗑闲谈了,几个姐姐在烧水,趁着天色还有光,陈延摸出了小包里的三字经,在院子里找了一块地,寻了一根较细的柴,坐在小板凳上开始了写字。
讲实话,过去的经验对他认字这方面帮助很大,让他能轻易认出繁体字,但到开始写了,陈延会不由自主的把字缺胳膊少腿。
这不行,他沉下心,暂时把过去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开始认真练习这十二个字,人之初,性本善……
来回写了数次,好像渐入佳境,陈延开心了一瞬,只是一直起身来,就发现腰背很疼。
要死,在地上写字省是省纸,但对腰的伤害也太大了,他揉了揉自己,看天色也晚了,便合起书准备休息了。
家里的蜡烛和煤油灯都是稀罕的消耗物品,陈延是不会去点的,加上晚上看东西万一眼睛近视了,那真是要举业无缘了。
他边想边去灶房,就没有看见内屋的窗户边,有人悄悄看着他。
……
在私塾里的生活是平静的、忙碌的。
家里大小事务有大人负责,老天给面子,八月中旬总算是下了一场雨,地里有水,全家决定赶紧堆肥,加种一期秋麦,这样也能多一些收成。
姐姐们负责在家里上下打点,浆洗一些衣物,喂养鸡和猪。
一本三字经也快读完了,吕夫子想检验一下学生们学习的情况,下午便没有教别的,他手持戒尺,“一月已去,今日我便来考校考校你们,看看你们开蒙得如何。”
别说,吕夫子戒尺搁手里,脸一沉还挺吓人的,陈延当即就看见几个同村的小伙伴如丧考妣。
吕秀才显然也看见了,他暗叹了一口气。
“陈建,你起来答,香九龄,能温席后面是什么?”
“回禀夫子,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值,嗯……”陈建看着有九岁,回话的时候有些磕巴,背了几句之后速度越来越慢,吕夫子见状,没有多为难他,让他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