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稳定,让她可以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地一步步退进自己探查真相的计划。哪怕和女王相互试探,也可以稳定从容。
但这一刻心底有熔岩火焰般的热流顶开封闭的石块,喷然爆发。让她人生第一次尝到了怒火中烧的滋味。
她凭什么这样对待我的哨兵。让他陷入这样委屈痛苦的境地。
没人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单纯又可爱的家伙。他就是一块巨大的宝石,一片冰川雪峰下最纯净的大海。
他拥有最迷人的花园和神秘的宫殿,不论陷入什么样的绝境,都守着自己那根铮铮傲骨,从不曾染黑,不曾弯曲,自尊又自傲,克己又温柔。
是珍宝一般的存在,是自己所有认识的人中最美好的一个。
那些家伙竟然想将他生吞活剥,用那种扭曲的方式胁迫他出现,将他捉进牢笼里欺辱折磨。
仅仅是想到那种事差一点就发生了,林苑心底的愤怒就不可抑制地焚烧起来。那火焰愈演愈烈,无从熄灭,让她只觉忍无可忍,必有一日终将烧毁那罪恶的源头才能得以平息。
污浊的塔,溃烂的王朝,污黑的帝王。
这些表面洁白,内里腐朽到溃烂的东西,终有被她和无数人的怒火烧毁的一日。
倪霁在黑暗中把自己转过身去。
在林苑说出交给她,会守着自己的那句话之后,一直苦苦咬着的防线几乎在瞬间就溃散了。
他觉得有一种原始的火焰从海底最深处燃起,很热,幽深的大海都无法将其熄灭。
幽蓝的海底冒起细密的气泡,海水在被加热,被过载,染成绯红,改变了颜色。
整个人在下坠,无数自己坚守的东西被一路剥落,溃散。
藏在最深处的伤和痛,柔软和脆弱,狼狈和不堪,还有一些无法启齿的丑陋都在上浮。
浮上水面,端给到那个他最不愿被看见的人面前,毫无遮挡地摆在她的目光下。
触手们蠕动着,给他们空出了只容两个人的小小私密空间。
倪霁闭上眼睛背过身去,拟态剂和汗水浸湿了他贴身的紧身衣,湿透的黑色布料贴着肌肤,勾勒出绷紧的脊背线条。
这是一个千锤百炼的哨兵,宽阔的肩膀,紧窄的悍腰,非常有力的双腿。
下过千百次污染区,承担过无数痛苦的折磨,能孤身一人杀入敌阵,取人性命时眼都不眨。
但这一刻,他蜷在阴暗的角落里,连给自己打一针的力气都失去了。
身体被汗水湿透,控制不住地在发抖,发出某一种细密的气息。
像是搁浅了的海鱼,在礁岩上无助着甩动尾巴。秋树上红了的果实,柔顺地垂下枝头。
像春季湿润的青草地里,有蜗牛在缓缓爬行。像那夜晚蔷薇花的阴影中,黏腻在一起的蝴蝶。
林苑喉头动了动,觉得自己在愤怒之外升起了一种很不应该的情绪。
她飞快地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确定的精神世界并没有被女王入侵和影响。
但是就有那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被眼前的某人勾到,被细微的喘|息声唤醒。
像有一条狡猾的鱼,在体内游动,捕捉不住,但又异常鲜明。
让她觉得自己喉咙也有一点渴,想得到一点什么,最好是很甜很甜的东西。
触手们圈出来的小小空间里很快充满了属于哨兵的气息,一切细节似乎都在这样的环境中放大。
可以看见在黑暗中流淌下的汗水,皱紧的双眉,咬住的薄薄嘴唇,和戴着黑色手套死死攥紧的拳头。
林苑和所有触手的意志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合|而为一,它们罕见地不再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千奇百怪的爱好,
这一刻,她们所有的精神高度一致,爱好和关注点都集中在一处。
叽叽喳喳的喧闹声没有了,世界一片寂静。小小的空间里,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和心跳。
从林苑开始,每个大脑,每一道思维都只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哨兵,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感受着他辗转不安。
被他散发出的那种特殊情绪带动得心绪起落。
从林苑到她的每一条触手,都能清晰地捕捉到倪霁的苦苦忍耐,备受煎熬。
他将自己绷紧到极限,游走在地面的触手被他留下的汗水打湿。
触手的吸盘蠕动了一下,舔掉了几滴汗珠,按耐不住地蠢蠢欲动。
“要不要我帮你一下。”林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听上去异常虚幻,在湿热的空气中蛊惑人心,几乎不像是从自己喉咙中发出的一样。
地面上的哨兵很快给出了一些意义不明的回答。
那声音像是在锅里烧化了的稀糖,黏腻不清,甜得引人遐想,却完全听不明白。
像是邀请,又像是恳求,还有点像是在哭泣。
林苑就没能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
摸到了一头柔软的湿发,指尖才触碰到,那人就开始颤抖。
林苑突然觉得自己见过这样的画面,她一定见过的,昏暗的空间,涌动的触手,湿漉漉的哨兵。
视线往下,看见了那双被他自己咬破了的薄唇,沾着血,幽暗中微光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