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的同伴说了两个字,
“保重。”
保重,一定保重,要活着。
一切感激敬佩,担心和不舍,都含在了这短短的两个字中。
电梯一路下行,开到了白塔最底层。
一整队皇家卫队的哨兵们手持长枪短炮守在此处,紧张地将枪口对着电梯出口。
但凡内部出来一个反叛的逆贼,无数的子弹势必将他射成马蜂窝。
电梯停了下来,时间在那一瞬间过得很慢。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屏住呼吸,连汗水从额头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叮——
电梯门开启了。
灯光从电梯厢内倾泻出来,一览无余的空间里没有什么活着的逆匪。
电梯的内壁溅满猩红的血迹,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名浑身是血的哨兵,穿着皇家卫队的制服,熟悉的面孔,是自己人!
每一个人都身受重伤,神智不清,只能偶尔发出虚弱的呻|吟。
显然他们在躲进电梯的时候,经历了一场和逆匪之间的激烈搏斗。
守在电梯口的哨兵们空等了一场,还来不及上前查看,对讲机内响起了紧急呼救,
“10楼发现敌人踪迹,10楼发现敌人踪迹。”
“附近分队就近支援,就近支援!”
10层的距离对哨兵们而言顷刻就能抵达,立功心切的哨兵队长一挥手,呼啦一声领着众多人往上跑。
只有两个士兵主动留下,协助救援电梯内的伤员。
两人卡住电梯,将受伤的同伴一个一个搬出电梯。
数名伤员的最底下,躺着一位穿着哨兵服装,满脸血污的重伤员。
污血覆盖了他满脸,看不清眉目,只是透过松开的衣领,可以看见肩背上有着大片烫伤的旧疤痕。
两个留下的哨兵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一言不发地抬起那位伤员,安置上急救床,小跑着向白塔大门跑去。
爆炸引发了巨大的混乱。
从第一次爆炸发生,到此时还没过去多长时间。入口乱哄哄的一片,毫无秩序。
不少塔内人员受了伤。白塔内的治疗舱已经不够使用。很多人被同伴抬着推着往外走。
两个哨兵推着身负重伤的伤员一路往外,没有受到任何阻挡。
守卫大门的哨兵看见了他们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幕,甚至还充满同情地上前搭了一把手。
“电梯那里还有很多伤员,快去帮忙。”其中一人这样喊。
守卫们点点头,纷纷转身回去。
两人就这样推着推车,上了一辆早早守在白塔外的救护车。
这一会,白塔外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的车灯和警笛响成一片。
一辆普普通通的救护车悄悄启动离开,完全不显眼。
车门关闭的那一刻,车上的哨兵看了一眼白塔的出口。
一队训练有素的哨兵正从白塔内涌出来,拉起了警戒线,设置路障。
不再允许塔内人员随意进出。
“晚了。我们已经成功出来了。”那人心里这样想着,伸手关上了车门。
救护车一路扬长而去。
车厢内两位哨兵抹了抹头上的汗,查看纪宣的伤势。
“薪火”还能活下来,是他们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
数百年来,并非无人反对过白塔,但全都以惨烈的失败告终。他们这些人无一不知道那座白塔的恐怖。
绰号“薪火”的纪宣还能活着,被成功地从白塔内、从那位恐怖的女王手中拯救出来。
这对于所有潜伏在帝国四处的叛逆者来说,无异于一剂强心剂。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能够成功。”一位哨兵在车厢内,压低声音这样说,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振奋,“倪队……复仇者,他太厉害了。”
“当初‘薪火’让他接手的时候,我心里还有一点不服气。”
“现在怎么说?”
“万万没想到他能这样不顾一切地救人。现在我是彻底服了,如今我只希望他能够平安无事。”
“是啊,希望他能平安。”
呼啸的救护车,载着不惜生命也要推翻白塔的哨兵们离开。
车厢内,纪宣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逐渐远离的那座白塔。
小小的蝴蝶依偎在他肩头,轻轻扇动着翅膀。
“是啊,希望他平安。”
两个声音一起在心里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