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我就要画。妈妈为了这个本本,好久都没陪我玩了。”小小的林苑撅起嘴。
那双温暖的手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举得很高,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林苑看见堆满屋子的玩具和画册在眼前旋转,还有一张自己记得不太清晰的笑颜。
那是妈妈的脸。
母亲把她放在椅子上,递给她一个崭新的虎鲸玩偶作为礼物。
“苑苑先和小鱼玩,妈妈和爸爸再去一趟污染区,很快就可以好好陪苑苑了。”
虎鲸玩偶是全新的,圆滚滚肉乎乎,身上系着包装礼物的粉色蝴蝶结。
小林苑高兴了,两只手接住,拆掉蝴蝶结,在桌面把玩揉搓虎鲸玩具。
桌上,那被涂鸦覆盖的记录本摊开着,上最后一页写着几行字。
“情况很不对,似乎有人盯着我们。”
“这个盒子要藏在哪里?”
……
床上的林苑睁开眼睛,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色在将亮未亮之间。
梦中的一切都褪了色,架子上那些鲜亮的玩具变得陈旧,自己长大了,母亲和父亲已经离开了很多年。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庭院中的雨滴从树叶上滴落,偶尔有几声虫鸣。
寂寞得令人难过。
在这时,触手们捕捉到一点点细微且熟悉的情绪波动,离这里很近,就在院墙外。
林苑推开窗户伸出脑袋。
空气很潮湿,浸透着雨水的湿润的寒意。
从窗口看下去,林苑看见了那个站在院墙外的哨兵。
他好像跑了很远的路,风尘仆仆的模样,头上沾着露水,口边微微的喘息凝成空中一点淡淡的白雾,正站在院墙外的那条斜坡上昂头往上看。
两个人的视线在潮湿清冷的空气中相遇,碰撞到了一处。
林苑没看过倪霁这种表情,他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好像放心了下来,重重地松了口气。
随后那个黑色的身影敏捷地翻过墙头,沿着墙边那株高高的梧桐溜下来,朝着自己的方向掠来。
动作轻盈地像一抹浮影,在寂静的清晨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甚至连薰华都没有被吵醒。
当然那位园丁先生也有可能是故做不知,他在大部分时候,是这个家里最懂得人情世故的人。
倪霁来到楼下,和高居五楼的林苑遥遥相望。
他举臂沿着外墙往上攀。
身手敏捷,臂力强悍,沿着光洁的外墙上行的速度比林苑走楼梯还快。
林苑从窗口伸出脑袋一直看着从墙角爬上来的哨兵,柔顺的黑发被微风掠到胸前。
这让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篇绘本,大概是高塔中的公主放下长发,让自己的骑士从塔下爬上来找她的故事。
那本书现在还摆在床边的架子上呢。
林苑觉得很有趣,心底有一种隐秘又特殊的感觉。
好像自己成为了童话故事中的角色。
正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私会某位骑士。
天边浮起一点淡淡的鱼肚白,黑衣骑士爬上了她的窗户,黑色的手套掰着窗沿,站在窗台上,低头打量。
或许是背着光的缘故,他的眸色看起来比平时更深沉细腻,像是浓稠的琥珀。
深藏着某种自己用触手搜寻都没能发现的情绪。
林苑的心跳突然猛地跳了一下,那种心情让林苑感觉很陌生。
她邀请倪霁进自己的屋子。
一口气爬墙又翻窗的哨兵,好像在踏上窗台时,就卸掉了那股一时冲动的勇气。
他一身露水站在窗台,却不愿再踏进一步。
“我刚刚听说,你在白塔里受了伤?”
倪霁的声音压得很低,在清晨中私语,像是生怕扰他人清梦。
双眸把林苑细细打量。
倪霁执行了一个秘密任务,完成之后回到白塔,才听见那里的哨兵都在议论白天发的一场战斗。
林向导受了伤,在治疗舱躺了好久。
很多人这样说。
听到了这件事的倪霁一路飞奔,翻墙爬窗。直到此刻看见林苑身体并无大碍,才终于让胸腔中那颗不安的心沉淀下来。
倪霁的手指紧紧掰着窗沿,脚跨在窗台,没有半点下来的意思。
好像一路奔跑,爬这么高的窗户,就为了问完这句话准备转身回去。
林苑把自己的手给窗台上的哨兵看,“很疼。整条手臂都断了,骨折了好几处。”
倪霁下意识就接住了她的手,从窗台上下来了。
他脱掉自己的手套,手指捏着林苑的腕关节,仔细地捏了捏骨头,又转动了一下手腕和手肘乃至手指关节。
对他们这样受过无数伤的哨兵来说,骨头是否有伤,一上手就可以轻易摸出来。
在很多个污染区内,他们都互相牵过彼此的手。
本来是很习惯的事。
哨兵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腹有一点冰,按在林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皮肤下的骨骼。
让林苑觉得皮肤莫名有些痒。
眼前的哨兵低垂着睫毛,神色很专注。
天际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