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里明明烧着旺旺的火盆, 但秦远跪在地上,却觉得比地牢里还冷。
皇上已经沉默很长一段时间了,秦远想, 这次自己会接到什么样的命令呢?完成这次的命令后他安享晚年的几率还会剩下多少?
秦远是一个有梦想的粘杆处侍卫,他的梦想就是能摆脱‘暗卫’不得善终的宿命, 安享晚年。他从入行的那天起, 就给了自己一个百分百的几率,然后一点点往下扣,时至如今, 那个数字已经所剩不多。
秦远默默估算,干完这次活,那个数字可能会变成个位数。
“静观其变。”胤禛幽幽的声音响起。
嗯?秦远愣住的时间连千分之一秒都不到,立刻听令:“是。”
吴书来离开后第日寺后, 几经安全屋换装才回到景园, 并没有人问他去哪里了。景园中的人如今分成两拨,一拨是以四福晋和几位格格为首的内院之人,一拨是以吴书来马首是瞻的外院之人,互相之间几乎不怎么来往。
这样的情况也意味着,吴书来想找人商议商议都找不到人,他只能靠自己。
思来想去,吴书来叫来手下:“爷如今在为皇后娘娘闭关祈福, 咱们府上也不能拖后腿,你们去打探打探,京城有没有喇嘛,愿意替咱们做做祈福法会的, 银子不是问题。”他顿了顿, 又补充道, “若实在找不到喇嘛,道士也行。”
这是一个筛选,吴书来深知,主子吩咐他做的事,是不能叫任何第三人知道的,所以他想要办成这件事,就得另找名目,而在这之前,他得先找到一个有点能力还贪婪胆大的家伙,最好能有点宫里的门路。
不出他所料,格鲁活佛离开后,如今还留在京城的喇嘛,根本没人愿意沾染上弘历,一听是四阿哥府的人全都摇头拒绝。
手下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道士,但道士也不傻,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熟人’才答应。
“王定乾?”吴书来微微皱眉,他对这个人完全没印象。
手下回道:“之前给小格格做满月道场的时候,这位就是请来的道士之一,另一位也是他带来的。上次道家做的为皇后娘娘祈福的罗天大醮中,这位也有参与,如今与宫里的贾士芳道长也有交往,能力没问题。不过…”他顿了顿,声量小了些,有些心虚道,“…这位道长说他可以接咱们的委托,但不能公开。”
要不是只有这一位道士给了答应的准确答复,他不想显得自己没办事,才不会报上来。吴公公都说了,这次祈福道场是要为主子声援的,那势必是要办的声势浩大、让所有人都知道的,这道士要求不能公开,那何必要办?
吴书来闻言眼睛却是微微一亮,不动声色地问道:“还有别的吗?”
手下:“…没有了。”
吴书来没有意外,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了,让咱家再想想。”
想了半日后,他叫来手下:“也罢,如今咱们府上的情况,强求不得,不公开就不公开吧,只要心诚,咱们的心意主子和上面自会知晓。”
“去将这位王道长请来,咱家要与他好好谈谈。”
王定乾接到消息后,很快乔装打扮在外面与吴书来见了面。虽然他对外吹的很好,但其实他这段时间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是顺利的和贾士芳拉上关系了,也在罗天大醮中混了一个边缘的位置,但贾士芳和张太虚两个就是一对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卑鄙小人,明明是他牵线两人认识的,两人却在认识后直接将他踢到一边,罗天大醮后,张太虚不但成为贾士芳的座上宾,还混到了偶尔能出入宫廷的机会。反观他呢,一说起这事两人就打哈哈,到后来贾士芳干脆不见他,张太虚也躲着他,要不是他心性够能忍,早就和张太虚撕破脸闹翻了。
现在还没闹翻,是他还想着进皇宫当供奉的事,还想着能重新把贾士芳和张太虚巴结回来,让他俩出力。
讲感情已经不行了,就只能上利益,王定乾很明白,那两个人都和他一样,是爱财的。
吴书来几句话间,就明了眼前这个人的所求,心下鄙夷,但这不妨碍他态度亲近地捧着王定乾。他也并不着急上来就完成主子所交代的事情,来往几次后,当真掏钱请王定乾做了一场不公开的祈福道场,给钱给的不但利索,还很丰厚。
王定乾喜笑颜开:“吴公公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活,一定找我。”
吴书来眉头一挑,道:“冒昧问一下,道长最近可是缺善款?”
王定乾一听这话头就知道有肉,立刻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实不相瞒,老道自上次罗天大醮时见识了佛家香火的兴旺,不由觉得愧对祖师爷,因此也想在京城修一座道观,为祖师爷立金身。”
吴书来便露出犹豫神色。
王定乾心道有戏,立刻使出浑身解数试图从吴书来这里敲出‘善款’。
在他的锲而不舍下,吴书来终于一狠心,半吐出口:“银子咱家这里不缺,也可以捐给道长修道观、立金身,只是,道长也需得为咱家做一件事!”
“什么?”
“宫中的常在海氏,原是我家主子母妃谨嫔宫里的,却与她人勾结背叛谨嫔娘娘,如今我主子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