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就住这里, 要做什么方才都和你说了,明日开始上工。”
带她过来的嬷嬷急匆匆走了,云映蝶一身穷苦打扮、拎着装有自己全部家当的破包袱站在窄窄的门头里发愣。
几日前, 她还是寻芳楼最红的清倌人, 被无数达官权贵追捧, 甚至就连当今四阿哥都垂眸于她。清倌人虽然卖艺不卖身,但身在其中的人都知道, 哪有什么真的卖艺不卖身, 只要银子到位, 下一秒她就能被送上床。因此当妈妈欢天喜地地来跟她说,有大人物瞧上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被决定了, 她虽心有抵触,但也无可奈何。得知大人物是四阿哥的时候, 她心中的抵触消了些,想着这等人物应是不愿自己沾染过的女人留在风月场所的, 她若能得了他的喜欢, 也不求能进府,哪怕在外置个小宅子安置她呢,不比留在寻芳楼迎来送往的好?
可她没想到, 自己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破碎了, 第二日醒来看到脸肿成猪样的四阿哥,她差点没吓死, 而四阿哥醒来后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淬了毒,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被拖下去‘处理’了, 还是刑部的人来的及时, 吴书来说没时间了,四阿哥才发话让赶紧把她遮掩住送走。
结果就是那么不巧,她被送出去的时候,不知为何头上的帷幕突然掀开,当下就被人叫破了她的身份。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四阿哥狎妓了。
虽然全须全尾的回到了寻芳楼,但接触过不少官员的云映蝶知道,自己的下场不会好,不少人想让她这个四阿哥的‘污点’彻底消失。她想跑,却连屋子都出不了,就在她满心绝望等死之时,有人来给她赎身。
云映蝶不信这人真是来给她赎身的,肯定只是想用合理的借口将她带走,然后弄死抛到乱葬岗,她不想走,却被人连着屋内细软塞入马车,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
“拿钱隐姓埋名离开京城自己去讨生活,或者我给你安排个差事,自己选一个。”面白无须、长相清秀的男人轻缓说道。
不、不杀她?云映蝶呆了许久,才有绝处逢生的实感,而那人竟也一直耐心地等她回答,没有催促。不管哪个行当,能走到最高处的就不是傻子,云映蝶大着胆子道:“爷为奴婢赎了身,奴婢自是要在您身边伺候以便报答。”
“呵。”男人轻笑,“那可要叫你失望了,我却没有能叫女子欢愉的能力。”
“!”他、他是……
最后她选择了由男子安排,来到了这处育婴堂,差事便是照顾被遗弃的女婴们。
云映蝶从回忆中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从今天起,她就叫云娘,从前种种,便都与云映蝶这个名字一起埋葬吧。
“把人安顿好了?”弘书疲惫的揉揉眉心。
他才和太医商讨完咖啡该怎么入药,虽然他记得上辈子的方子,但咖啡可是目前大清没有的东西,他若是一得到就拿出成熟的方子,未免也太不将别人的智商放在眼里,只能绞尽脑汁把太医们往那个方向引导,耗费不少心神。
“是。”章元化恭声道,“奴才亲自去见了,那云映蝶是个聪明的,选了对她最好的那条路。”
弘书点点头,拉云映蝶一把不过他一句话而已,一个被时代压迫的可怜人,也算是间接帮了他的忙,否则想削弘历的贝子爵、破坏他踩着额娘刷的名声还得另费一番功夫。
“育种呢,这个时候应该都移苗了吧?成活率如何?”皇庄去年拿到手,弘书便安排着把多稼如云的育种都挪了过去,不过去年拿到的时间晚,只安排了少量耐寒的品种,今年开春,才大规模培育。
章元化自是详细汇报不提。
皇庄、矿山、书局、报社、印刷、火器营、太医院……弘书忙的像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不过每天还是雷打不动地早中晚都去探望额娘——要不是永寿宫是后宫不方便他见人办事,他都想住在永寿宫算了。
这天晚膳,弘书又匆匆而来陪额娘用膳,没想到阿玛也在。
父子俩自从中暑那次之后就没见过面,此时再见面竟有一丝不自在。
“哼。”胤禛从鼻子哼出一个不明显的气音,不仔细听还以为是他呼吸重了。
弘书摸摸鼻子,上前见礼:“儿臣见过皇阿玛。”
“免礼。”胤禛不咸不淡地道。
弘书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一会儿憋出来一句:“您吃了吗。”
“……”胤禛面不改色地道,“没有。”
“噢噢,儿臣也没用,那您就留下来,儿臣陪您和额娘一起用?”弘书试探道。
胤禛用鼻子‘嗯’了一声。
又没话了,弘书还从来没觉得,他和阿玛之间的气氛有一天会这样难捱。
好在还有乌拉那拉氏,她因为胤禛来,换了正式一些的穿戴,才请父子俩进去。
弘书对此有些微词:“额娘,累不累?”
乌拉那拉氏虚弱的靠在床头,微微笑了笑:“不累。”说完就咳嗽了几声。
弘书眨了眨眼,让自己忽略那几声咳嗽,假装抱怨道:“不累也别折腾,您还专门换身衣裳,儿臣来可不见您换。可见,在您心里,儿臣果然比不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