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榕市回来后, 苏婷就忙碌了起来,每天不是在排队,就是在排队的路上。
排什么队?
当然是买粮买肉的队伍啊!
这年头粮站看着开了不少, 每个片区至少一间,实际上粮站每月能有半个月开门就不错了,长期处于无粮可卖的状态。
岛上粮站算好的, 粗粮基本能满足供应, 随时去随时有,但精细粮就不好说了,通常只月底短暂地卖几天。
其实本来该是月初开卖, 粮票也是月初发, 但上面为了保证居民生活,每月会提前发放粮票,开售粮食, 所以每个月月底, 粮站外面都会排起长队。
排队就排队吧, 麻烦的是精细粮每日供应有限,卖完即止。
苏婷刚开始没经验, 睡到自然醒才来买粮, 结果显而易见, 当天她连精米的尾巴都没看到。
第二天让贺东川敲门喊她起床, 去得早了俩小时,但也没什么用,粮站外面早排起长队, 她排了几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粮站开门, 跟着买粮大军冲进去, 结果还没轮到她,精米细面就卖完了。
第三天……第三天苏婷干脆不睡了,熬到凌晨三点抱着凳子出门排队。
只是她刚走出院子,贺东川就追了出来。
凌晨三点的家属院漆黑一片,只头顶弯弯的明月投下些许月光,勉强能看出周遭景象。
除了黑,家属院里还特别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蛙鸣,唯一的动静是从海面吹来的风,呼呼的。
当苏婷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脑海里浮现出以前看过的各种恐怖片片段,不自觉绷紧了身体,闷着头往前走,就算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也不敢回头,甚至还跑了起来。
但没跑两步,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苏婷瞪大眼睛,尖叫声卡在喉咙里,正要喊出来,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跑什么?”
高亢的尖叫转为轻轻的:“啊?”
眼前的人哪是什么妖魔鬼怪,分明就是贺东川。
苏婷长出一口气:“你怎么出来了?”
“我听到开门声,出来看到你不在房间。”贺东川解释完问,“你这是要去哪?”
“排队买粮啊。”
“现在就去?”
苏婷嗯嗯两声:“昨天我五点多去的,门口已经排起了好长的队,今天我三点去,我就不信我买不到米!”
看着她发狠的模样,贺东川说:“买不到就买不到,不行我来想办法。”
苏婷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贺东川,压低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难道是去黑市买?但他一个当兵的……赶忙问,“会不会不安全。”
前一个问题贺东川没回,只说:“不会。”
苏婷没追着问,她觉得既然贺东川不说,那这渠道应该是不怎么正规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安全,他的回答可能是宽慰她的。
“那我还是继续去排队,能多买点米总是好的。”也省得他去冒险,苏婷心里想着,对准备跟着往外走的贺东川说,“你回去吧,明天还得去营里,我一个人去排队就行。”
这也是她没跟贺东川提这件事的原因,她熬夜了明天白天还能补觉,贺东川就不行了,他还有正事要做。
贺东川没拒绝,只说:“我送你过去。”
“不用……”
苏婷话还没说完,贺东川就说:“我刚才拍到你肩膀的时候,你哆嗦了一下。”
好吧!
她是很怂,但这能怪她吗?谁孤身走在黑灯瞎火的夜里,突然被人拍肩膀不得哆嗦一下。
想到去粮站还有一段路,贺东川又这么坚持,苏婷没再逞能,点头说:“那行吧。”
两人并肩往外走。
不得不说,身边多一个人,安全感的确蹭蹭往上爬。
苏婷不再勾着肩膀,脑子里也不再放映鬼片,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开始想入非非了。
在这样的夜晚,两人吹着海风,漫步在房屋中间,画面想想就好浪漫。
想入非非的显然不止苏婷一个,走了没一会,她的手就被身边的人用手包住了。
她小幅度地挣扎着,并抬头往右看去。
贺东川也微微侧脸偏向她,声音低沉道:“现在是晚上,没有人管我们。”
苏婷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榕市公园放风筝被逮的事,脸颊略微发热,手上的挣扎也停了下来,任由他将牵手的姿势换成十指相扣。
出家属院这段路并不长,按苏婷正常的步子,两三分钟就能走出去,但他们走了足足五分钟。
走到门口那片空地,看着家属院大门上悬挂着的灯泡,以及被橘色灯光笼罩着的站岗的士兵,苏婷才回过神,挣开贺东川的手说:“有人。”
贺东川嗯了声,念念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和她并肩往前走去。
站岗是个很枯燥的时候,特别是站晚上的岗,又无聊又困倦,非常磨人。但站岗的士兵不敢松懈,扛着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所以他很快看到了并肩而来的两人。
就很懵逼。
大晚上的,他们肩并肩要去哪?
警卫员朝贺东川敬了个军礼,虽然没开口询问,但满脸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