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做了一个梦。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梦, 因为腰间的红绳一直在隐隐发烫,似乎在提醒着他这一点。
而在这个梦里,李秀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白天刚刚拜访过的肖家别墅。
一定是因为白天受到的刺激太大所以才会继续梦到这些东西吧?在梦里李秀对自己说道。因为这一次他梦到的不仅仅只有那栋幽静阴森的鬼屋, 还有今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徐老师等人。
他不受控制地站在房间的角落, 看着徐老师等人在自己跟方乾安之前研究过的那扇储藏室小门前做着各种奇怪的活动。他看着那些人满头冷汗地往火盆中填入大量的符纸,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来自于徐老师的念经声。
“滋滋……”
火盆里发出了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濡湿之声。
李秀皱着眉头朝着火盆中看过去,这才发现盆子里燃烧的并非是火焰,恰恰相反, 现在那里头只有一滩浓稠而黏腻的黑红色的泥浆。
像是某种活物一般,那些“泥浆”不断盆壁内侧攀爬,纠缠,令人作呕。
李秀感到一阵恶心, 某种直觉让他想要避开盆子里的东西, 然而,梦境中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桎梏着他,让他越来越靠近那扇储藏室小门。
一直到这个时候李秀才发现,梦中的储藏室门其实跟现实中完全不一样。
猩红的门扉上密密麻麻贴满了黄符, 无数道婴儿手腕粗细的铁链就那样焊在岩壁之上将那扇门死死锁住。
一道又一道凄厉绵长的惨叫,不断从门扉的缝隙中挤出来。
【“不是我……放我出去……你们搞错了……”】
【“祂跑了祂早就跑了嘻嘻嘻嘻……”】
【“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你们搞错了啊啊啊啊……放我出去呜呜呜……好痛,好痛啊啊啊……”】
……
那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嚎叫, 发出的每一个音节中都蕴含着巨大痛苦,仿佛能透过声波传递到他人的灵魂中去。
李秀身形晃了晃,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痛苦,好恶心……
他用手捂住了耳朵, 几乎无法在继续听下去。
然而无论他怎么抵抗, 门内之物的惨叫却始终如影随形, 异常清晰。
只不过,它似乎也意识到意识到了,没有人会理会它的痛苦哀嚎。
尖叫者的声音愈发尖锐恶毒,最终,它的嚎哭转变为了无比阴森凶狠的诅咒。
【“你们都会死。”】
在哭泣中诡异地掺杂上了嘶嘶作响的狂笑。
【“逃不过的,没有人能够逃过的……嘻嘻嘻嘻你们以为镇压了祂……嘻嘻,祂早就不在这里了……”】
【“我永世不可超生……可是你们呢……也都一样……所有人都一样……”】
【“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伴随着男声的诅咒,粘稠如同沥青一般的黑红色血浆滋滋作响地从紧闭的门缝中渗了。
“唔……”
明知道这只是噩梦,可李秀还是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似乎直接撞进了一个冰凉的怀抱。
李秀的身体瞬间冻结。
明明身处于梦境之中,可身后传来的阴冷触感却是如此明晰,明晰到他在梦里也控制不住的寒毛倒立,心脏紧缩。
一双手一点点从肩头探向李秀的胸口,在李秀颤抖的视线中,那双没有指甲的手一点点换住了李秀的身体。
死人的嘴唇抵在他的耳侧,说话时带来了宛若极地一般的冰冷吐息。
【“别怕,阿秀。”】
【“哥哥才不会杀了阿秀。”】
【“哥哥爱你。”】
*
“滴滴滴——”
手机的闹铃声在枕畔响起,成功地将单人床上眉头紧缩,满头冷汗的少年从噩梦中拽回现实。
李秀无比艰难地呻·吟了一声,摩挲着找到手机关了闹钟,又过了好几秒钟才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头很重。
身体的各处关节也异常僵硬了,起身时李秀几乎都要以为自己身上还背着另外一个人了,重得他简直抬不起头来。
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又做了噩梦?
从小到大已经经历过许多类似时刻,李秀倒也没有太在意自己身体的异样。
就是在起床时候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再联想到自己此刻身体沉重的原因,李秀才猛然反应过来——床上少了一个人。
方乾安的东西已经全部消失了,显然在李秀醒来之前,对方就已经先行离开。
李秀看着床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应该感到不爽,还是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
现在想来,应该是后者偏多。
……总觉得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什么的,有点怪怪的。
这个念头在李秀脑海里稍纵即逝。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顿时打了个激灵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也根本无暇去思考自己贫乏生涩的人际关系。
因为他已经快要迟到了。
李秀飞快地洗漱完毕,换上校服就准备冲进哥哥的房间准备把昨天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