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森鸥外倒出药瓶里被混合在一起的高血压药和低血压药,一粒一粒分拣出来。
“这是这礼拜第三次将药品库的药片混在一起,太宰君。”
“为什么呢?”
太宰治把玩着另外的药瓶,捣乱的手蠢蠢欲动:“想看到你混着吃错药后痛苦死掉的样子。”
因为亲密关系使人盲目,并且绮罗原本就对他从不设防,即使再多疑点暴露在明面上,对方也会一叶障目地选择相信——
所以他不会怀疑我。
“真遗憾,我既没有高血压,也没有低血压,正岌岌可危地健康着。遭殃的只有病人,和我作为医生的招牌。”
森鸥外终于重新分拣好了药片,一回头,太宰治又同时撕掉了包装一样的吗啡和镇静剂瓶子的标签。
森鸥外笑容僵了僵,无比诚恳地说:“希望神乐君尽早擦亮眼睛。”
太宰治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森鸥外似是苦恼般地皱起眉,实则继续捅刀:“是我多虑了,因为让太宰君不主动暴露恶劣本性才是最难的事……不如继续奢望太宰君善心大发,让神乐君的过家家游戏再延长久一点吧。”
太宰治眯了眯眼,与他对视了几秒。
森鸥外大脑里的警报突然拉响。
太宰治垂眸,没有说话,只是单纯地向玩累了躺在床上睡觉的爱丽丝伸出手。
像小动物遇到天敌那样,爱丽丝忽然惊醒:“林太——”
砰。
小女孩的惊呼声随着森鸥外异能的蒸发而蒸发了。
森鸥外:“……报复爱丽丝酱的话,我得哄很久。”
爱丽丝酱会一直生气到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最好不过。”太宰治才不理会森鸥外该死的恋/童/癖要怎么缓解,他起身,随便扯了个借口,“羊还有事。”
经过太宰治前两个月孜孜不倦的劫森济羊,再加上偷窃枪械,羊成功拥有了一支武装小队。
太宰治更是被称为组织的大脑,尽管他一点都不想要听起来脏兮兮的羊脑称号……
羊完成了从鱼肉到刀俎的蜕变,同时有中原中也作为后盾,不知天高地厚的成员们沉浸在这份威势中无法自拔,以至愈发嚣张。
羊就像太宰治掌心的史莱姆,任他搓圆揉扁。
太宰治与他太过相似——
意识到这点的森鸥外忍不住好奇太宰治会成长到何种程度。
他眸色一闪,意味不明地说:“虽然棒杀和借刀杀人都是处理家畜的好方法,但是借来了不得的刀就麻烦了。”
太宰治动作一顿,回头:“你知道了什么?”
他思考了几秒,换了个问法:“不,你做了什么?”
正如太宰治的计划,嚣张的羊引来猎人,周边的黑手党或是□□都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
森鸥外微笑着说,“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进入合规收容所的机会。”
合规收容所……
劣迹斑斑的少年犯无法进入福利院,那么只能是少年犯教养院了。
介入调查的是官方组织。
警察、军警,还有……异能特务科。
中原中也是异能力者——
昨晚的绮罗苦恼地,“取缔一个非法组织”——
太宰治的嘴唇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异能特务科。”
再一次,他展露出令森鸥外惊叹不已的伶俐。
啪、啪、
森鸥外情不自禁拍手为他叫好。
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太宰治完完全全是他中意的继承人模样。
“你让他成为我的刀。”
太宰治的语气比冬日屋檐垂下的尖锐冰锥更寒冷。
一把由森鸥外递到太宰治手心的刀。
“我的好意总是被太宰君误解。”森鸥外揉揉眉心,叹了口气,“神乐君曾向我抱怨福利院为何无法容纳擂钵街流窜的孩童。”
“你与我只是、”他顿了顿,愉悦地说出下半句话,“共同帮助神乐君完成了他的愿望。”
你是共犯。
太宰治看到森鸥外的眼睛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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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绮罗的逻辑向来很简单,最近稍微复杂了一点。
不过也只是从一元一次方程变到二元一次方程的程度。
但这不代表他能完美解决“如何处理持枪且杀人但大多数未满十四岁的一群小孩”——也就是羊的问题。
第三次踏入擂钵街。
这次的街景与上次混乱的情况又大不相同了。
神乐绮罗知道森鸥外的诊所搬去了擂钵街郊区,因为越靠近中心,上缴给羊的保护费越高。
是的,在擂钵街尚未成为未来遍布通缉犯和流窜犯的现在,一群未成年接管了这片街区。
神乐绮罗和森鸥外维持着对方发一句消息,他回一句的次尴尬关系。
在便宜师兄的赤脚医生事业之初,他接济过几次,没准诊所里观察x光片的观片灯是用他的钱买的。
森鸥外话里话外将他当做共同完成三刻构想宏伟事业的同门,神乐绮罗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