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单是一道伤反令得他可怜无辜的紧。
而这只看起来可怜无辜的门派欺凌受害者,却忽而扬起鸦羽,对着眼前人露出张扬的笑。
肆意,狂妄,挑衅。
令得他原先就昳丽的容颜更显浓丽。
被束缚着的双手原先显得他乖巧无助,现在却显得他像是地牢里关押着的凶兽,恶劣不羁。
他箕踞而坐,分明不居高,却有着忽如其来的压迫感,犹如深渊中的凝视。
“就你啊,林许。”少年的目光在为首的开阳峰弟子身上逡巡一圈,好整以暇道,“尖嘴猴腮、五短身材,蹦哒起来还不如峨眉山的猴儿1高,偶尔有几个弟子赏你几个香蕉,还真把自己当美猴王,尾巴尖儿绕树枝能呼啦呼啦绕枝转圈杂耍了咋的?”
皮扒下来来都没人要的垃圾货色。少年眼皮一掀。
好在他崔辰安人好,最擅长给这些垃圾分类,好让它们死得其所。
林许的表情僵在脸上。
刚刚崔辰安忽然变脸时,他只觉得自己心脏被大手一摄,周身攀爬上冷气,压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就连令他两股战战的机会也没给,就仿佛这具身体不是他自个儿的。
只是那股压迫忽然就松了。
林许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被这样一个死孤奴给唬住了。
再看眼前这死孤奴,正低垂着鸦色睫羽,可不还是那副可怜无依的模样吗?虽然容颜是与先前如出一辙的昳丽,但刚刚那仄人的气势荡然无存。
又回到最开始:恍若一个呜咽小兽在自己给自己舔舐伤口的可怜模样。
自己居然被这么一个玩意儿唬住了。
林许的脸涨得通红,理智瞬间被羞恼和意气吞没,一时间他也没能想到什么自己“废了好大的劲儿做的”劳什子软骨鞭。
分明眼前少年已经低垂着眼眸,林许依旧能够回忆起刚刚少年说起“峨眉山的猴儿”那样嘲弄的神态。
“你!”林许周身的灵气倏地向他席卷而来,修为肉眼可见地攀升,气到肢体都跟着有些颤抖,头脑也跟着发热。
眼见着林许手中提刀刃来,少年愈发低了低眸子,背上脊骨却不曾弯却。若是此时叫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恶霸正在欺凌不屈的少年。
仿佛下一瞬就能听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诸如此类。
而在林许的耳畔,则能清晰地听到少年一声更加诡异的笑。眼前也能很是清晰地看见少年眼尾处的伤口倏地开始淌起血来。
少年袖口外翻来,原先白到有些反光的小臂,也开始毫无征兆地浮现出鞭笞模样的伤口。
斑斑驳驳,纵横交错,新伤与旧伤叠加在一起,配合着他那昳丽的容颜,直让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心生怜惜。
“多谢。”声音轻飘飘的。
林许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手上蓄好力的灵力已然轰然而出。
而他身边小弟叫嚣的声音尚且未能刹住:“林师兄有峰主庇护,你最好谨记自己不过是个死孤奴!”
崔辰安冷眼看着,毫不在意林许这一击会不会落在他身上,就算实打实糟了这一击也无妨。他天生五感敏锐,自然知道沧海仙尊的气息恰巧在此时降临。
与他算的时辰分毫不差。
秦为霜怎可能冷眼瞧着自己名义上的嫡系弟子遭受开阳峰弟子的门派欺凌。
秦为霜必定会出手护他。
早就算计好的事,结局早已注定,属实没什么意思。
崔辰安收回自己放在林许身上那寥寥无几的注意力,等着秦为霜出手相救。
“轰!”两股灵力对撞的风扬起少年额前的碎发,本来兴致缺缺的崔辰安点漆瞳孔一缩。
一个他从未想到过的身影正毅然决然地挡在他跟前——
少女瑞鹿单色的襦裙与金线交相辉映,衣袂随风翻飞,怎么看怎么圣洁无瑕。银簪压鸦发,簪尾的白玉流苏轻巧地划过她的耳尖,令得她的耳朵就像是纯白的花骨朵尖尖簇着粉黛。
“小师弟,别怕。”她随光顾盼,罗袖中纤指向崔辰安伸来,皓腕也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截来。
纤细,无纤尘。
流曳着的眼尾一睐,眼眸弯起来时依旧是瑞鹿天生的澄澈清明,还带着久居山林中的不谙世事。
犹如一张可以任人肆意涂抹的白纸。
干净得很。
怎么会是……他那个瑞鹿师姐?崔辰安眉上一跳。
池珞出手相救了,这也就意味着,秦为霜不会再出手了。
他的算计落空了。
少年鸦羽一扬,一改先前的了无兴致。
如果他没看错,刚刚眼前这个瑞鹿,随手丢到林许跟前与之对撞的灵力是源自灵力符箓。这个符箓价值昂贵,食邑三百户积年可供。
而池珞却是对自己一掷千金浑然不觉,反而是对着崔辰安稍稍弯下身来。纤指如玉,鸦发衬雪:“疼吗?”
疼吗?
崔辰安鸦羽低垂,压下眸中的讽刺之色,面上流露出的却尽是乖觉。
真是个干干净净的瑞鹿。就和所有高高在上的仙尊一样,从未